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部分新世代的法术士就开始推崇理性的作用,其中更不乏改革派法术士中的领军人物。

    我们所掌握的法术源于理性思维——许多知名的法术士都如此主张。

    现代法术士的普遍观点是理性能够使人的行为符合特定目的,识别、判断、评估实际理由等方面的智能都源于此。他们主张通过符合逻辑的推理而非依靠表象而获得结论,意见和行动的理由。

    理性能够更好的施展法术,在理解法术基础的前提之下更加精确的编织魔方阵。高度的秩序能够有效提高工作效率,同样,只有以冷静的思维控制精炼魔力的流动才能高效的组织出法术。

    不过人类终究是人类,绝对的冷静不过是一种奢求,强求抹除一切感情的结果只可能是在爆发时带来更加毁灭性的冲击。无论是怎样的人,在实际操作法术时都难以完全的抹除情绪对法术的影响。

    而情感丰富的人更是如此,他们的法术往往会被情绪左右。

    “你把自己当做什么了,啊?是救世主,还是无名英雄——居然胆敢跑出来阻碍我们崇高的事业!”他气急败坏的嘶吼着,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有些跑调,“你们都是些虫子,卑劣且野蛮得让人厌恶,一点都不知道为了荣誉和大义牺牲自己,反倒是一门心思要拖那些高尚者的后腿。”

    他的愤怒熊熊燃烧,几乎要化作火焰焚毁阻碍他进行那“崇高事业”的柯特。个人的精炼魔力是会受到其本身影响的,情绪激烈的人会呈现出热烈而鲜明的光彩,冷静的人则显得平稳且黯淡。

    一个情绪起伏明显的人如果被激怒了。那爆发的怒火就会像喷发的火山一样无法压制。盛燃火焰般的赤红的魔力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蔓延,潦草的魔方阵积蓄着大量的魔力,随时准备着喷出热烈的火焰。

    “这家伙不是真的疯了吧?居然敢这么粗犷的驱动火焰法术……这个规模的法术如果失控了可是会把他一起卷进来的。”

    远在数公里之外的莉琪在远方观察着法术士驱动法术的动作,稍显头疼的嘟囔着:“二、四、七……一共十三——这家伙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的,难不成他真想来一发所谓‘高贵的自我牺牲’么?”

    人类的想法来源于经验。所以大部分“知识”可能主要都来源于经验的积累以及对现象的观察。人类首先本能地通过观察掌握一些基本原则——这未必正确——随后可以依据这些推理出其余知识。

    可是法术并非通过简单的经验积累就可以掌握,也许经过不断的训练能够掌握简单的施法手段,但这样绝对没有办法更加深入的进行了解法术的原理。这就像数学一样,越深入的知识越是抽象。

    利用“知识”获取“技术”,通过“技术”产生“现象”——法术最终实现的是一种有违常理的现象,而不是具象的结果。

    也许可以这么说。法术不可能是施法者“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技巧,它能够产生的具体现象是有一定原则的。将体内的精炼魔力作为能量供给,通过固定的算法编制出相应法术的结构,从而制造法术的现象。

    辨识原理,解读概念。从而了解法术的基本原则——现代法术研究一直致力于解明一个法术之所以能达成具体效果的缘由。相较之下,古式法术则是一些知晓效果,却未必能解释原理的技术。

    比起还停留在技术层面的古式法术,现代的新式法术比它们的原理更加清晰,结构也严谨了许多。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容易普及的法术教育,许多过去只能意会的法术现在已经成为教科书上严肃的原理。

    理性的研究让法术更趋于现实,法术教育的普及培育了数量庞大的新生法术士。他们也许没有古代的同僚一般强大,可是庞大的基数确保了更容易发现有高阶施法者资质的人。至于止步于简单技巧阶段的法术士学徒,他们的存在也让法术的运用更接近世俗,让法术得以更广泛运用于社会各处。

    这让一些思想还停留在法术士高塔上的老古董大感不快。他们认为法术的普及是“玷污了高贵的知识”。流派间的争端由来已久,在新旧法术学派之间早已成为割裂两方研究内容的巨大裂谷。

    这样的分裂导致了某个事件——那是被那些古式法术的研究者称之为“高贵的自我牺牲”的事件。某个因为自身研究内容被新式法术学者否定的法术士失去了原有的地位,愤怒至极的他冲进了对方的研究室,使用火焰法术将自己与那个夺去自己一切的法术士以及一切研究资料化作了灰烬。

    这样的行为并不高贵,有的只是血与火,没有一点“荣耀”在内。

    因为那场大火燃烧的不只是研究室。还有许多无辜的群众与他们的财产——在暴怒的情绪之下,法术毫不意外的失控了。本来只会烧死对方的灼热弹变成了一瞬间就炸飞整个研究所的爆裂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