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趁着夜色被送出宫门,一路向南,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落脚处竟是一间禅院。

    禅院古朴清幽,墙皮不少都剥落了,只有寥寥几个尼姑在此。申姜一来,她们便将她安置在了一间安静少人的禅房中,房内一应用品倒也齐全。

    申姜想多问几句,那些尼姑却恍若没听见似的,冷漠得很。

    推开窗,禅院外每隔十几步就站一披坚执锐的兵士,俨然成四方形,将她围在其中。不用说,自是贺兰粼派来保护她的人。

    院内常日静谧无人,乌鸦鸟雀嘶哑鸣叫,叫人有种被与世隔绝的感觉,充斥着无形的窒息之气。

    申姜心想,自己既是“逃犯”,刺杀了皇帝,自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只是这一躲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走出禅院了。

    贺兰粼说得没错,叶家忠于朝廷,叶君撷更是百里挑一的正直君子。若叶君撷遇上了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诛杀,以慰正道。

    她托着腮怔怔坐在窗边,想了半晌,甚觉有气。

    贺兰粼这一招着实可恶,不但绊住了她,使她和叶君撷再无丝毫的可能,也借此重击了惠帝,实现他的图谋。

    望着窗外的悠悠青山,她若是偷偷走出去,又怎样呢?

    左右她要去找阿翁,一生都会在深山里过活,离开此处,未必就会被御林军捉住。

    禅院虽有贺兰粼的人把守,但她若真存心想出去,却也不是办不到。

    思及此处,闭塞的心口略微畅松。恰巧女尼们又送来了膳饭,申姜便吃了一大碗。

    禅院中闲极无聊,申姜吃过之后,便一头栽倒睡去。如此虚度了数日,贺兰粼始终不曾前来。

    申姜有些纳罕,他人影全无,莫不是身遭意外,被御林军杀了?

    毕竟他才是那真正谋反之人。

    如此又过了两日,午后,山涧吹来凉凉的细风,申姜眼皮微凉,动了动身,猛然觉得枕边有人。

    她睁开眼睛,却见那白净的面庞正伏在自己枕边,长睫低垂阖着眸,似沉沉地睡着。他穿着身素纱长外衣,戴青巾,头发乱下几绺,和刚下学堂懒读书的贵公子一样。

    是贺兰粼。

    几日不见,他仿佛更清瘦了些。

    申姜避过眸去,想径自下榻。

    他睡觉一如既往地浅,闻见这么点动静便醒转,牵住她的手腕,“往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