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放下简以溪,僵着身子过去,颤巍巍撩开盖布,看了眼,转身走到一旁靠墙的一排座椅岔腿坐下,抱头俯下身,头垂得极低,好半天没说一个字。

    简以溪空茫的视线依然空茫,几天没吃饭的她虚弱至极,却奇迹般的屹立在原地,像尊千万年不倒的望妻石,遥遥望着白布下露出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脸惨白如纸,一贯红艳的唇也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毛毛的哭声回荡在空档的楼道,恍惚的就像做梦,简以溪终于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床上惨白的人。

    “不可能……”

    简以溪喃喃着,声音微小的几乎听不到。

    “这不可能……”

    “不可能的……”

    她一路喃喃到床前,垂眸看着安沐灰败的绝不可能是活人的脸,精神病患者犯病似的嘴里依然反复叨念着“不可能”。

    二哥狠搓了把脸,过来揽住她的肩,轻拍了拍。

    “先把她推进去吧,还得赶紧联络家里人,还有那个肇事司机,也得赶紧去查。”

    说罢,二哥探手要把白布盖回安沐脸上,还没等撩起布,简以溪突然疯了似的,猛地推开二哥,自己身形不稳撞在推床,撞得推车哐啷啷滑开,。她也差点跟着摔趴。

    二哥赶紧探手拉住了她,那边毛毛赶紧用身子挡住了推床。

    “你慢点,你……”

    毛毛的话简以溪根本听不到,她目呲俱裂,两眼通红,一把拽住盖布猛地扯开,剧烈地动作让她本来就没站稳的身形越发踉跄,她全然不顾这些,近乎发疯地喊着:“她没死!她还没死!你们凭什么给她盖白布?!凭什么?!凭……”

    呼唔——

    白布撩开,简以溪嘶哑地疯喊也戛然而止。

    白布下,杏白的羽绒服沁染着猩红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么厚的羽绒服都能染透,这失血量,怎么看都不可能活命。

    “不……这不可能……”

    简以溪微微睁大眼,越睁越大,极致的虚弱与极致的情感冲击让她再怎么想要保持清醒都不可能,她靠着二哥勉强站着,胃部剧痛难忍,每一个溃疡创面都在痉挛抽搐,她拼命按着胃口,依然挡不住那翻涌的腥甜。

    噗!

    一口血不要钱地喷了出来,像极了电视里廉价的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