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叔,我们走吧。”她将粥放进一只干净的小竹篮,上面盖上一层白布,对大汉道。

    大汉目光柔柔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站起来跟着她走出去。

    此时晒坪里看热闹的人数不但没有因她的离而变少,反而越聚越多。山里生活平淡,新鲜事少。所以那些散去的人,听说她煮粥给少年吃,复又回到了晒坪,想看看她能不能被这些人挑上。

    待她跟大汉走到跟前时,山羊胡子望向大汉:“将情况说一说。”

    “是。我都看过了,这小女孩手脚麻利,做出来的粥甚是干净。给公子用的碗筷也是洗净了用沸水煮过的,请公子放心食用。”大汉施了一礼,道。

    “拿上来吧。”少年也不说话,用一块月白手帕捂着嘴轻咳两声,将目光投向了林小竹。

    林小竹走上前,从竹篮里将粥拿了出来,放在少年面前的桌上,又将筷子递了给他:“公子,请用。”

    山羊胡子闻了闻着这粥的味道,将头转向林小竹,皱眉指着粥问道:“这是什么做的?怎么有一股子怪味?”

    林小竹不慌不忙地道:“我爷爷在世时,曾出过山,见过世面,做菜做得很好。我小时候受了风寒,他就给我做过这粥。他还说了一个歌谣,叫‘一把糯米煮成汤,七根葱白七片姜,熬熟对入半杯醋,伤风治感冒保安康’。为了好喝一些,我在这粥里还特意放了一小片红糖,酸甜可口,很好喝的。”

    她清脆的声音甚是悦耳,说话时表情落落大方,态度不卑不亢,口齿又伶俐,表述又明白,倒叫山羊胡子投向她的目光欣赏之色更盛。

    林小竹话声落下,大汉又在旁边补了一句:“是的,公子,这些东西,我看着她放的。每样我都看过了,都是好的。”

    秦氏听得林小竹说的话,便已火冒三丈。此时还没等大汉的话说完,就举起巴掌冲上前来,甩手就给林小竹一个耳光:“我打死你这臭丫头,敢偷老娘的糯米和红糖!”

    中年大汉猛地上前,一把将秦氏的手腕抓住,两眼一瞪,大喝一声:“滚!”

    本来以秦氏撒泼的本事,被人这么一抓,那绝对是要就地打滚的。可被中年大汉这么一声暴喝,竟然被吓住了,讪讪放下手,身子往后缩了缩。

    在秦氏耳光打过来时,少年眼睛猛地一沉。此时见秦氏退去,他这才接过林小竹手中的筷子,慢慢地吃起粥来。在村人的注视中,他也没有任何不自在,动作优雅从容,不徐不慢。

    煮粥看似容易,实则最要经心:水要放得恰到好处,粥才不稀不稠;火候也极讲究,要先猛火煮沸,再文火慢熬,不急不躁,方可成就一碗好粥;再者,熬粥的时间也要把握得好,定得那米被煮得炸开,再煮一阵,待得米汤变得有些粘稠,才可熄火,否则,不是太稀粥的味道不够,米还太硬,就是煮得太烂,米失去它特有的清香味和米粒弹牙的口感。可以说,从一碗粥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是否沉稳,是否细心,是否尽心尽意。

    而林小竹这碗粥,样样都恰到好处。粥不稠不稀,米的开花度也正合适。葱姜的辛辣与糖醋的酸甜结合在一起,味道可口。热热地吃进肚里去,被葱姜一送,这股暖意直入了肺腑。一碗粥下肚,少年只觉得自己身被堵塞了的毛孔,在这股暖意中被一一冲开,部舒展开来,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通泰畅快。

    咽下最后一口粥,他将筷子放下,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嘴,对着山羊胡子微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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