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书又着白衣,分明还是少年轮廓,偏因他紧抿着嘴角而生硬几分。

    他宽袖擦过她的衣裳,这一点本不该有的触碰,让她不自觉慢他半步,以期拉开距离。

    时玉书偏头望向她,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又渐渐习惯了这一点距离。

    柳简不知今日宴席之事,他看透多少,但如今水楼闹剧,显然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四周寂静,便连走路声,也唯有她一人的脚步——时玉书同文祁功夫高深,走路声近乎于无。

    她小心看了两人,时玉书如常漠然,文祁多饮了酒,面上有些泛红:“今日席上见少卿与周老夫人相谈,不知可有问到什么?”

    时玉书无有隐瞒,嗓音清冽,许是也贪杯饮了酒,到底与平时不同,尾音拖得长些,话一飘,便消散于夜风之中。

    柳简轻皱起眉,将时玉书最后一问念了一遍,似是惊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一下怔住,停在临水回廊之上,冬夜里的寒风吹动她那未束起的发丝,使那双暗藏秋波的明眸晃动起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震惊于自己堪破周家十二年前的杀局,却又困扰于以怎样的方式述出。

    不。

    不能说。

    文祁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莫不是宴上还没吃饱?”

    柳简心乱如麻,不敢去看二人,低了头胡乱应下:“是是……我去厨房看看。”

    说着便不顾二人反应,仓皇的离开此处。

    文祁望向时玉书:“她这是怎么了?”

    时玉书收回目光,淡淡道:“饿了吧。”

    柳简盯着面前的瘦肉粥,又叹了一口气,她本因好奇崔常安之死而留周府之中,后见柳淮门之物,不得已入局,哪里料得如今线索深掩,或需靠她多年前曾见过的一封信来破局呢。

    她明知此举不可为,可念及十二年前困死于藏锋苑的周景和夫妇、那个年仅五岁便再不能见人世繁华的女儿梨素,她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侥幸想揭开蒙尘已久的过往,还屈死多年之人一个公道。

    突然呛了口风,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动牵制全身,她额上滚下大颗的汗来,几次有意忍住咳意,却都见效甚微。

    那句如毒蛇附身的断言又在她耳边响起。

    ——简儿,你身中奇毒,命定活不过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