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道:“周家查清了纵火之人,周三公子特地来了府衙替你洗脱了嫌疑,这会儿正在外头等你呢。”

    在那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柳简拉紧了道袍,将馒头放到牢房的桌上,跟着狱卒出了门去。

    身后隐有叹息:“亲娘咧……得罪周家还能活着出去?”

    等着柳简的,是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公子,身姿挺拔宛如修竹,他长衫之上错落绣了竹枝绿叶,颜色淡极雅致,与他一身气度极其相符。

    年轻公子见她出来,上前几步迎道:“在下周渚,此番家中走水,事发突然,让柳道长受委屈了。”

    柳简一抬头,那张素净清秀的脸便落入眼帘,与她那一身简单到寒酸的灰蓝道衣不同,她眉是山,眼是月,山月相逢,清冷如是,可她却是带着笑的,这笑容冲淡了她的孤冷,让人觉得温柔起来:“无碍,不过听捕快大人说,贵府查到了纵火之人?”

    周渚脸上笑意不减,抬手指了一下身后的马车:“今日天色已晚,柳道长不如先到鄙府稍作休息。”

    柳简顿了一下,记起此处乃是牢狱门前,周渚避而不答此事,必是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追问,如言便跟着他进了马车,择了一角坐下。

    周渚一声命下,马车晃晃悠悠动了起来。

    “不瞒道长,这纵火之人尚无定论,那日家中走水,祖母病倒,及今晨才转醒,一听说柳道长因此事入狱,忙吩咐在下来接道长。”

    说着递过来一杯热茶:“冬日极寒,柳道长穿着单薄,不如先饮杯热茶,到了府上,我再着人替道长准备衣袍。”

    柳简接过茶杯的手指也已冻得发白,她低低道了声谢,轻啜了两口,在牢中吃的那口馒头好像这会才真正送到了肚子里去。

    一路再无话,周渚拿了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目光流于纸上,却没瞧进去几个字。

    走了两条街,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周渚先起身下了车,站在车下唤着柳简出来。

    柳简提着道袍小心走下马车,站定之后,抬头看向眼前的府邸。

    周府财粗,门前立着两只按着球的石狮子,雕工精巧,让柳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旁的倒也平常,不过门庭比别人家高些、阔些,还有一处特别——周府门上龙飞凤舞书着“周府”二字的匾额。

    这张匾额是周府最高的荣光。

    匾上的“周”字为当今圣上为答谢周家相赠半数家产所赐,而那敢与“周”字齐平的“府”字,则是由圣上身旁一陪伴数年的谋士所写。

    柳简盯着那“府”字瞧了许久,还是周渚出声提醒才回过神,忙提了衣裳跟他进了周府大门。

    绕过垂花门,沿着回廊走了数十步,旁边跑过来个灰衣小厮,面上还带着汗:“三公子,大公子说要见你。”

    周渚看了一眼柳简:“大公子可着急?若是不急,我便先送柳道长去祖母那处,她怕是等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