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吗?

    不是说好了,不会忘记他?

    江若望忽然回头,死死盯住了少女的背影,那种极致的喜悦与期待一瞬间变成了刻骨的怨恨,他脑中忽然不可控制地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尾随她,然后在某个隐蔽的街头巷尾,把她强行拉进自己的世界,关起来,让她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并告诉她。

    ——这是对你忘记我的惩罚。

    ——郁理,你怎么能够忘了我?

    她会惊恐尖叫,哭泣挣扎,甚至会骂他疯子,他都可以承受,起码不要连一眼都不给‌他。

    压抑许久的阴暗念头一下子好像将他反噬,把他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么想着,脚步莫名动了起来,他悄无声息地跟着她,每走一步,可怕的念头越发深入骨髓,来到一个巷尾,他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一个背着单肩包的少年局促地靠着墙壁站着,眼含紧张地看着程郁理走过。

    少女目不斜视,像是一株盛开在荒漠里的玫瑰,永远只等着别人驻足观望。

    他则躲进了阴影处,窥伺着两人,眼底那抹绀蓝色熠熠发亮,这个时候的江若望已经看不出半点完美面具的模样。

    他是躲在洞穴里面的毒蛇,信子凉沁沁地探出口腔,感知外界的温度。

    滑溜溜、湿答答、粘乎乎。

    恶心又恐怖。

    身后停着一辆小货车,陈旧的镜子倒映出少年阴暗的眼眸,看到那个人是自己,江若望先是一怔,然后忽然自嘲。

    就算如‌何压抑自己,怪物就是怪物。

    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其实同‌她一样病态,一旦抓住某个人,就会恨不得‌把对方禁锢在自己骨血中,哪怕要把自己剖开。

    这种爱带着自虐的性质,杂糅了极致的痛苦与难以愈合的创伤。

    简直是伴随一生的诅咒。

    他忽然不敢顶着这副模样出现在程郁理面前。

    单肩包少年是个害羞胆怯的性子,校服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一板一眼,他肤色有些‌黧黑,倒看起来很有元气,眼看程郁理要离开,他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叫了句,“郁,郁理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