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忽然愣住了?”

    段红绫微微睁眼瞧见身边行人如织,街巷红叶飞旋丝竹入耳,码头集市叫卖声络绎不绝,繁华如锦全然不似临安凋敝荒凉。

    “翠微?”她愣愣地看向面前娇俏可爱的少女。

    绾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一袭水绿衣裳,是昔年从段家带进宫里的贴身侍女,但早在进宫后便染疾身亡,如今莫不是忘川河畔两相遇?

    “奴婢在呢。”翠微琢磨了下有些埋怨道:“小姐莫因选秀的事情太过焦虑,怎得紧张到连身边人都忘了。”

    段红绫回头便看见一桥宛若飞虹横跨长河两岸,像极了故都汴京的虹桥,她勒紧手中缰绳,脑海中闪现出无数荒谬念头,连嗓音都带了几分颤抖:“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诶哟您可别吓我。”翠微闻言睁圆了眼:“这儿可不是什么地府,是大燕都城汴京啊小姐。”

    宣和十五年故都汴京尸殍遍野、满河赤血,与眼前祥景判若云泥。

    她垂眸看向葱白指尖,又瞧向身边鲜活得不可思议的翠微,一字一句问道:“如今是何年?”

    “宣和十年呀。”翠微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激动傻了,有些可怜巴巴地说:“原本老爷今日班师回朝,还等着您被选作嫡皇子的秀女回府一起庆祝呢。”

    可现在小姐好生奇怪,先是把汴京说成骇人的地府,现在竟连年份也不记得。

    尚且活着的翠微、父亲大人以及嫡皇子选秀,完全颠覆她心中认知。段红绫又狠掐自己手背,真实疼痛证实了心中荒诞不经的念头。

    她重生了。

    宣和十年正是自己被选作嫡皇子秀女的时间,是所有不幸的开端。

    段红绫沐浴在阳光下,死前画面历历在目,既然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便发誓过要那些害死段家的人血债血偿。

    “那是当然,咱们小姐可是福星高照。”翠微眉飞色舞地接着说:“且不论我们老爷是定国大将军兼武国公,光凭小姐您生的明丽动人到场也能艳压群芳!”

    “嫡皇子殿下肯定选您,小姐不必忧心。”

    她牵着缰绳俯身确认道:“嫡皇子可是沈烨?”

    “是啊,您都念叨沈烨两字很长时间啦,嫡皇子殿下玉树临风温柔宽厚,你们般配得很。”翠微微微点头压低了声音道:“而且老爷很喜欢他,说沈烨将来最有可能做太子呢。”

    段红绫紧紧攥着绳子百感交集,想起前世惨状她便恨不得将沈烨抽骨剜心。

    上辈子段家识人不善信了沈烨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今世她必扒了此人伪善面皮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她环视四周春光漫不经心道:“我不想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