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明礼落在杨四宝的手里便插翅难逃,可这瞒天过海的法子,显然不是他一个人的手笔。这一点,他们都清楚,可惜,再往后就难查了。

    杨四宝并不着急,他活了大半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再看丞相府里,就没有那么宁静了。

    樊戚澜带着母亲回府后,问佛寺的消息就再没听到过。他知道此事惊世骇俗,所以便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任谁找他打听都是一问三不知,一副老糊涂的模样。

    就是不知,他此番装聋作哑,是随了皇上的意,还是随了杨四宝的意。

    安休在丞相府养了半个月的伤,能下床以后就开始围着樊霁打转。

    樊霁正因为洛双雁的事郁郁寡欢,又被安休缠得没时间去伤感。这么长时间了,他连一首失意的诗都没写出来。

    天气慢慢转凉了,安休换上了厚实的裙装,浑身上下就只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他向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性子,虽说那老道中了他的毒,可他放不下心,非要眼看着人死了才能解气。

    他如今扮作女子,若是单独在外行走入了旁人的眼,只会更加麻烦。是以,他盯上了樊霁。

    “樊公子,我在府里闷了这么久,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听说京城有个‘金风玉露’,你带我去见识见识?”

    安休坐在樊霁的桌子上,两只脚一晃一晃的,脚上的银铃叮铃作响。他穿着玫红的夹袄,水红色的裙摆铺在桌上,脚上套着一双红色绣鞋。他的小腿洁白纤细,那银铃长长的一串,从脚踝处一直缠到小腿肚。

    另一条腿上,缠着一条陈旧的红色绸带。那绸带又宽又长,将他的整只腿包裹住,藏住了那骇人的伤痕。

    他今日让府里的丫鬟帮他仔细的上了妆,修眉描黛,双颊粉嫩,模样楚楚可怜。唇上不再是烈烈的红,而是娇媚的粉,整个人比起问佛寺初见,看起来柔弱了许多。

    那几分脆弱,让你觉得这女子,若是和她稍稍说上一两句重话,便要开始哭泣。

    樊霁手中握着书本,两耳不闻窗外事。

    奈何安大夫身上那隐隐约约的香气总是飘到他的鼻端,让他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也没办法忽视这个人。

    他不回话,安休也不着急,就一直晃动着双腿,仍由那小巧的铃铛成为这一方书房里唯一的声源。

    樊霁叹了口气,出声唤来自己的随侍,让他准备银子,备好马车。

    那随侍是个矮小的少年,路过安休的时候机灵的朝他眨了眨眼睛,脸上是藏不住的调笑。

    樊霁回房换衣裳,安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又是庆幸,又是无奈。

    如今,府中的人都将他当作了少夫人,可这件事,唯独樊相和当事人樊霁不清楚。府里的丫鬟小厮对他多有恭敬,若是远远的看他和樊霁走在一起,更是会凑在一起低声交谈,打趣他们“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