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送她入宫?

    为什么?

    温浓表情空白,静静呆滞了好一会,仰起小脸企图跟他打商量:“能不能……”

    “不能。”陆涟青语气笃定,充满毋庸置疑的武断。

    温浓紧张得都结巴了:“可、可是——”

    “也没有可是。”仍然没有给予任何转圜的余地,陆涟青再一次地打断她。

    温浓不作声了,双眉紧拧,没有注意到脸上无意识流露出来的强烈情绪。

    为什么他不在乎与郭婉宁相似的这张脸,为什么不追究她与郭常溪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温浓早有预感的,越是怕什么就越要来什么,她早该猜到陆涟青留她肯定还有其他用意!

    这分明就是个局!

    苏情意欲行刺那一刻,即便没有她出手,陆涟青的人也一直藏在暗处蓄势待发,苏情根本就杀不了他!他就仿佛在走一盘棋,抱持着游戏人间的戏弄心态笑看别人垂死挣扎。

    她是棋子,苏情同样身在云迷雾锁的棋局里!

    强烈的不满占据温浓的胸腔,可她双肩虚虚一塌,低头垂脸,目光聚在手中那份文牒上,又仿佛穿透文牒上的纸与墨,空洞迷茫,还想哭。

    她怎么就没想到?

    信王此人冷酷寡情、生性多疑,他岂会轻易留下来路不明的人,即便这人的背景足够‘干净’,即使这人还曾经救了自己,那都不足以令他放下戒心。

    可为什么偏偏却是要她入宫呢!

    重生回来以后温浓什么也不想,一心只求逃选离京远走他乡,躲得越远越好。她本就百般不愿进宫的,上辈子耗费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才逃出来,这辈子明明可以躲这一遭的,如今却要她再回去?

    “民女不想入宫。”

    抱持着游走钢丝随时崩坏的心态,温浓嘴唇颤动,再多的理由都只是化作一句‘不想入宫’。

    她有满腹牢骚,一股脑在心里破骂叫嚣,却一个字都没敢在陆涟青面前蹦出来,一如那天夜晚巧遇郭家兄妹的窝囊胆小。

    两辈子了,她深恨自己的胆小窝囊。

    “为什么?”陆涟青就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她内心的沉痛与煎熬,“宫外有什么值得你去坚持与留恋?是那帮只会抽脂吸血的家人,还是那个你没嫁成的男人?”

    温浓弯躬的背躯一挺,她瞪着泪目,强忍的委屈在面对他的凉薄与质疑中顷刻沦为不受控制的泪珠,一滴一滴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