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就在这瞬息间逆转,商南之战,主客易势。战场上,呐喊声枪炮声依旧持续,战争仍然在继续之中,但是胜负已经见了分晓。

    抚汉军的旗帜散落的到处都是,鲁军却是气势如虹,持续前进。抚汉军的阻击,方一发动立刻就被摧毁。白朗部下第一悍将丘占标阵亡,宋老年被俘,不久之后,沈鸿宾的人头,也送到了赵冠侯马前。

    事实上,斩首者都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只知道这人戴着军帽,一看就是当官的。赵冠侯看着人头,随即骂道:“胡闹!我也不认识啊。这个你给我看,也没什么用,扔后头去吧,报名字等着领赏,等到了长安,有你们的好处!”

    骑兵得意的扬起头,圈转坐骑,继续去寻找更多的战功,赵冠侯则颇有些郁闷的看着与自己并马而行的翠玉“我还以为能露两手呢,结果他们手倒快。又是杀,又是抓,我是一个也没落上。”

    翠玉虽然穿着一身军装,但是这种改良过的女子军装,外加船形军帽,非但无损她的姿色,反倒更添几分神彩。她嫣然一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现在是三军司命,哪能随便就到前线搏杀,那还要部下干什么用的。就活该让你找不到仗打。”

    “你学坏了,不听话。等回头,我把你也派到后方,不带你,自己到陕西找姑娘去。米脂婆姨绥德的汉,找几个米脂小娘,让你们吃醋去。”

    “有大姐在,没我们吃醋的份。”翠玉向远方张望一下,颇有些担心“这么多兵,被咱们赶到商南那边,美瑶姐顶不顶的住?跟她打替手的,是王斌承,这人咱没共过事,到底可不可用?”

    “可不可用,试一下就知道了。美瑶本部是骑兵,打不赢也逃的掉,再说,白狼军虽然人多,却是败军,不用太担心了。我现在所考虑的,反倒是缴获问题,这次要是发不了大财,那可就要亏本了。陕西这地方,没什么产出,又不是咱的势力范围,只能捞一笔就走,捞多捞少,就全看战场缴获。”

    霍虬催马赶过来,边跑边道:“大帅,冯焕章带着他的残兵败将杀出来,截住了一支乱军,斩了个人头,听说是个什么大架杆,叫杜其斌,说要来向您献首级。”

    “冯焕章?”赵冠侯哼了一声“告诉他,我要陪姨太太吃饭,没工夫见他,让他自己把脑袋送到陕西,别给我。他归阎文相管,不归我管,犯不上找我报功。我给他的命令是死守河岸,不让一人逃窜,把仗打成这个样子,回头有他好受的。”

    河滩的战斗依旧在持续,白朗带领的部队,却已经脱离战场,依靠马力,冲过冯部的防区,远远的已经看见了商南城头,陕豫救国君的旗号。王天纵长出一口气

    “总算是安全了。这鲁军简直是一群疯子,还没见过这么狠的官兵呢。又不是为自己打仗,犯的上这么玩命么。我说,你们玩女人的时候,是不是一不留神,玩过他们的女人?哪个龟孙干的,让我知道,非一刀捅了他不可。给咱惹来这么个要命鬼,这不是害人么?等进了城,带上粮食赶紧走,其他什么都别要了。依我看,连四川都别进,绕路回河南老家,藏起来躲躲风头吧。”

    白朗沉默无语,脸上的神情极是难看。他从没想过,自己的部队可以战胜鲁军。参考鲁军过往战例就知道,自己的乌合之众,绝对不是这支北洋劲旅的对手。但是,他也没想过,自己的部队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

    如同雪崩一般,部队整个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这还是自己的队伍?这还是自己所知道的抚汉军?

    冯焕章部最后时刻不但没被吃掉,反而中心开花,给自己带来巨大损失。不吃掉他的原因,并不是鲁军来的太快,而是没人愿意打这一仗。

    冯部已成釜底之鱼,杀上去,就肯定要拼命。困兽之斗,最不容小看,稍不留神,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且冯焕章军纪严明,部下不抢夺民财,军队中并无积蓄。

    前面几战,抚汉军没从冯部身上搞到金银钞票,认定这是一群穷鬼,既要拼命,还拿不到钱的事没人愿意干。两万多人的部队,竟是动员不出一支武装,去打掉冯焕章。

    这个问题,不是放不放走一个冯的问题,而是自己的抚汉军,什么时候竟堕落到这种地步了?这样的部队,如果带到四川,又能否成为和松坡将军联合一线的友军?

    放眼四顾,能与自己共议军情往来奔走联络的知己沈鸿宾,忠心耿耿的宋老年,折冲御侮的丘占标,都已经下落不明。

    相反,镇嵩军由于跑的快,大头领基本没受损失。力量消长,镇嵩军军力日强,自己还能不能压住他们,这就是个问题。如果让部队彻底成为镇嵩军那种部队,那还有什么资格算做葛明军。

    他可以想象,如果这支部队进入商南,会对城市干什么。因此他支持王天纵的意见“商南小县,无险可守,我们自商南取粮之后,必须马上离开。至于去哪……再议不迟。”

    刘镇华吐了口唾沫“大都督,还议个啥么?咱带兵进川,第五师也追着杀进去,那不还是要跟他们碰?今天这仗你也看到了,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硬拼没有便宜。听大哥的没错,先到老家躲几年,等风头过了,咱们再出来干大事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