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我是不明白,督军团大盟主几乎就是你囊中之物,只要你说一声想当,我们一准捧你,这大盟主就是囊中之物,他日问鼎总统,也是指顾间事。怎么临了你倒给扔了?辛苦弄出来的局面,反倒让汪聘老拿了便宜,这图什么啊?”

    一处传统的中式小别墅内,曹仲昆、李秀山、赵冠侯三人团团而坐。这是徐州城里,一个较有名气的小下处。毓卿在这种时候就不好出席,陪在三兄弟身边的,是一位双十年华的美妇人。她并非本宅主人,却是来自济南的一位女议员。

    这女人生的固然颇有姿色,当了几年议员,于风臣气中又多了几分端庄大气的贵妇风范,两种风情杂糅,让曹、李二人都颇为动心,赵冠侯倒是看的惯了,不当回事。只笑道:

    “大哥,三哥,这话也就是咱自己弟兄才能说。这盟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它干什么?督军团因利而合,所有人各怀鬼胎,皆有异志。虽然订了章程,可我没指望有谁会当一回事。容庵当年何等威望,对北洋这个团体,又是怎样的贡献?临了怎么样?现在不还是号令不行,约束不了这一干骄兵悍将。我何德何能,真能驾驭这些人?所谓大盟主无非就是出头鸟,给这些亡命徒去谋利益的代言人,这个辛苦活我不当干”

    李秀山问道:“那你成立这个督军团的目的是?”

    “扯虎皮做大旗,要想维护我们这个团体利益,就得把那帮总喊着葛明,平等的人给吓唬住。就算是纸扎的老虎,它也吓人。容庵的寿数,不会太长了,他一倒,北洋就是群龙无首的局面,处境很危险。好比一个家,有家长在,大家虽然谁都看不上谁,但好歹是一家人过日子。家长一死,下面就要分家另过,不但互相不帮忙,甚至还为着争家产要动武。这时候外人如果欺负上门来,家里人就要吃亏。要想震住外人,就得让他们知道,这些子弟依旧是拧成一股绳的。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督军团的作用,就是咱们北洋堆的砌末,让大家联手去征南,肯定是办不到,但是南军要扫北,却也不敢。只要让西南军务院看到这个砌末,谈判时肯定会有所退让,我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曹仲昆点着头“你说的也对,可我总觉得不值,以老四你的战功和本事,这总统你最恰当。”

    赵冠侯笑道:“我当督军,只管我这一省人的饭。当了总统,就得管全国人的饭。我山东一省建设的好,是以数省之利养一省之人,才能维持山东军民独有的高福利。平价粮,平价盐,技术工人的退休费,士兵的待遇军饷,伤残军人终身荣养制度,这些都得砸进去真金白银才行。可如果让我养一国,无外部利益可补亏空,不可能让全国人都享受这个福利。大家不会觉得自己生活比过去好,只会跟山东比,然后觉得我有所偏向。接下来,就要指鼻子骂娘了,你说我图什么,非得让他们骂我?大哥,你要是惦记那把椅子,又不怕让人骂,我保干脆保你!”

    曹仲昆连连摆手“别胡闹,我这人什么出身你还不知道,卖布的能当总统么?我连这师长,当的都不合格。”

    李秀山道:“当师长不合格,不代表当总统也不合格。卖布的怎么不能当总统?袁慰亭也不过一个假秀才罢了,也没见比卖布的高明多少。反正咱们共合的总统,也不需要很大的才干。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学大宋,大哥先当总统,然后交给二哥当,接着我当,这样是三个十年,那时候冠侯年纪也大了,足以压的住场子,他再来当总统。”

    赵冠侯点头道:“对,等我不当了,就给老大的儿子来当,让小一辈的接着转。”

    那位山东的议员嫣然笑道:“那敢情好,要真是如此,今晚上是总统票议员了。”

    赵冠侯揽过她,在其脸上猛亲两口“你这话说的好,该赏!总统不是票议员,就是被议员票,我们几个总统,还是喜欢票议员,不喜欢被票。可惜,在徐州只有议员,没有民意代表,否则该是她们来陪总统才对。去打电话,把宝月也叫来,正好我大哥三哥两位总统,得有两位议员伺候!”

    深夜时分,赵冠侯回了住处,毓卿还没睡。在她房里,另有个端庄大方的女人,正是在湖南守贞跳崖的小阿凤。她的运气不错,跳崖未死,反倒被山东情报机构的人,带回山东。

    湖南的那段不愉快经历,并没给她身体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伤疤,情绪恢复的也很好。她与毓卿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因为最近一直待在一起,彼此倒也有些话说。她应酬男人有手段,应酬女人也有本事,知道怎么能让场面不闷,毓卿也能与她敷衍,不至于无聊。见到赵冠侯回来,小阿凤连忙起身行礼告辞。赵冠侯摆手道:

    “阿凤姑娘不必客气,天色不早,是该回去休息了。我明天跟军务院的人说一下,你跟他们回去,取路奔四川。松坡见了你,一准高兴,说不定连病都能好几分。你跟他说说,四川那地方不适合他养病,让他来山东。青岛的医疗条件比扶桑也不差,保证可以养好他的病。”

    “谢大帅恩典,阿凤代松坡,谢过大帅。”

    等她退出去,毓卿才笑道:“怎么,没和老大他们一起玩?我还以为你今晚上得在哪个野女人肚子上睡,不回来呢。”

    “看你想哪去了?有你在,我怎么敢去外面讨野火?虽然督军玩议员也是天经地义,可是我还得回来陪我的好格格,哪也不去。”

    “就会耍嘴。”毓卿白他一眼,但还是伸出手,让赵冠侯牵着“我不能陪你,你留在外头,我也可以理解。戴安妮那个女人的事我就不说什么了,陪你几晚上,就当上交通银行的总经理,这身价也是没谁了。就她的模样,还不配那么多缠头,算她走运。这个小阿凤跳山涧,被个猎人救了,要是我们的人不救她,她迟早是给那个穷光棍生孩子的命。你说你把她救回来,是不是也惦记着用点软功,让她留下?”

    “没那话,我帮她无非是想做点好事。再说,蔡锋的体格,听说是不大好,或许这位共合公谨,也没几天寿数了。临走之前,有个红颜知己陪伴左右,也算是件乐事。就是不知道我将来到了那一步时,身边会有谁在。”

    “呸!别胡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那么丧气的话。”毓卿这时已经挪到赵冠侯身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不会把你留给狐狸精的。你也休想扔下本格格!我说,刚才你去喝花酒,咱这可来了几波客人。一是龙王爷龙齐光,送了一笔厚礼,还说要跟咱们合作开发广东矿业。二是冯玉璋,说和你有事相商。三是张雨帅,一个人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