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别烦了……我就随口一说,怪我行了吧。我脱,你看我脱了吧?”凤芝见苏寒芝脸色难看,反倒是先害怕的主动脱了高跟鞋,露着一双白皙的天足,上面涂着鲜红丹蔻。“师弟说,他喜欢我这双脚……你说,他们男的不都喜欢三寸金莲么?我这大脚片子,他也喜欢?对了,他说没说过喜欢你哪?”

    苏寒芝沉默片刻“我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见凤芝好奇宝宝似的凑过来,她才一字一顿道:“冠侯亲口跟我说,我身上每一部分,他都喜欢。”

    “哦哦,那还好……”凤芝没听出话里的刺,反倒长出口气“姐你可不能输给那两个松江贱货啊。要是输给她们,咱可就没地方站了。那个松江太太,实在太厉害了,我怕师弟只喜欢她……”

    苏寒芝心里的烦躁更盛,这个女人,算是自己一手安排给冠侯的,因为她知道,冠侯对这个美人是真的动心了。家里的女子,无一人可以比的上她的颜色,这样的天仙,冠侯不会放过。与其将来被他纳了,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

    可是现在这个仙子般的美人,不但没有被岁月夺去美貌,反而越发动人,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决断?冠侯这次,是直接回山东,还是要先到京里,去和那两个小狐狸精幽会?不对,狐狸精这话自己不能说,自己是大妇……早知道,就不该当这个大妇。

    “太太,太太!”负责警卫的凤喜,从外面猛冲进来,兴高采烈的大喊道:“大帅回来了。派了勤务兵来请太太回府。”

    凤芝不顾光着脚,一下从床上蹦到地上,向外就跑,凤喜连忙拉着她“凤太太,鞋!”

    “不管了,赶紧着让我上岸,我要回家!”

    寒芝反倒是越发的镇定……不能急着回去,大太太就要有大太太的稳重,越晚出现,越显得自己的分量。

    她到家时,家里已经开锅般热闹,连简森与汉娜都跑出来,一群孩子扑在爸爸身上,随后又被安娜大喊着师父是我的,把哪孩子逐个打过去赶开。苏寒芝咳嗽一声,赵冠侯就松开了两位洋美人的手,几步冲到她面前“姐,你哪去了?我这好等。”

    “没什么,在家觉得无聊,卫生厅也没事,就去大明湖转转。到了湖上,又觉得没有你,没什么好看的,就找本书看,这一看,就看入了迷。以后我要是当了省掌,怕是就没这个清闲了,你啊,就是会给我找活干。玉竹,你别拘束过来坐,今后大家是一家人,不要客气。反正咱们以前也熟的很,今后就按着过去的规矩办。”

    一家人自有许多的话要说,像是关外的见闻,以及苏寒芝的省掌任命,几时才能正式办妥。一群人凑在一起说着,偶尔赵冠侯还会使坏,让被自己的太太笑着追打。

    直到吃饭的时候,凤芝才忽然想起什么“师弟,你去关外的时候,咱这边还来了告御状的。你说好不好玩,有事不去京里找大总统,却来找你解决。这又不是咱们山东的事,甚至不是两江的事,你哪管的了。”

    苏寒芝眉头一皱“凤芝,吃饭的时候别瞎说,你看看虎妞,都不像你似的那么嘴快。那事……咱不能管。”

    汉娜不懂内宅的规矩,也没把所谓大妇放在眼里,反倒是替凤芝抱不平。“这不公平!为什么我们不能出来主持正义?那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我认为,山东有必要为受害女性主持公道!”

    赵冠侯放下筷子“到底怎么回事,谁跟我说一声,我不是很明白。”

    寒芝接过话来“没什么……安徽的事,跟咱山东没关系。一群大兵找不到女人,就冲进了女子桑蚕学校,连校长带师生,十几个女人受害。事情闹大,出了几条人命。有些女学生莫名其妙,跑到山东来递状子。安徽不是你的防区,倪嗣冲不是你的部下,这个状子递的没道理。我给了她们一笔钱,又写了信,托二哥还有冷荷他们照顾着。我想,有二哥这个总长加冷荷这个女财神的面子,应该有个解决。”

    汉娜毫不客气的顶撞道:“问题是她们所受的伤害,并没有得到补偿!据我所知,正府虽然派出了调查团,但是得出的结果是查无此事!这种包庇乱兵的行为,等于是强间了那些可怜的女性第二次!”

    苏寒芝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注意你的用词,这还有孩子!安娜,带着弟弟妹妹们,跟大妈妈回房间,饭我不吃了,你们继续。”

    过了不到半小时,赵冠侯即敲开了苏寒芝的房门。孩子们被安娜领出去,赵冠侯带上门,满脸赔笑道:“姐,汉娜是洋人,不懂咱的规矩,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她也是有口无心,毕竟是还没当过娘,说话想不了那么周全。”

    “洋人,也是家里的人,总得守点规矩吧?因为泰西打仗的事,三天两头和简森吵,闹的家里鸡飞狗跳,把孩子都吓哭过好几回,简直不像话。知道的是两国开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私仇似的。我再不找机会说说她,就没人能治她了。”苏寒芝抱怨几句,又勉强一笑

    “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姐的气量有这么小么?就是让她别太过分,不能因为她的国家快亡了,大家就没完没了的让着她。当初八国联军进京的时候,也没人让着咱不是么?那个桑蚕学校的事,咱不能管……周太太特意给我打了电报,嘱咐我千万不要强出头。你让议会推举我当省掌,总里已经很不满了,倪嗣冲又是总里亲信,这次征南,很出了一番力气。现在前线打的正急,每天都有伤亡。当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拉到前线拼刺刀,很多大兵一想到自己到死还没有摸过女人,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喝了些酒,就闯了这样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