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布的乌云压得更低了,雨林中十分安静,动物本能回到巢穴躲避这场将至的大雨。

    江佑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面无表情看着地面上的蚂蚁,它们成群结队地往前方的土坡上方移动。

    躲避危险是动物的本能,相比之下,人类真的很弱。

    头顶偶尔传来两声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接着,悄无声息,在这样的寂静里,江佑终于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脏疼到几乎麻木。

    他哽咽了一下,接着弯起食指关节塞进牙缝里,狠狠咬住,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子里全是韦一暝在直升机起飞那一刻投向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充满流连,充满炽热和胶着,所包含的千言万语都化作那一点浅浅的笑意。

    江佑快要窒息般用力吸了一口气,抬手用力压在眼睛上,肩膀颤动了许久,泪水终于止不住从指缝间滑落。

    这个世界,不,所有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父母刚被怪物杀死的那些夜晚,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夜晚。

    几声闷雷过后,豆大的雨点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粗暴地打在树叶上,再顺着巨大的叶片滑落至地面。

    密集的雨幕下,他很快浑身湿透,雷声掩盖了他野兽一般的嘶吼,大雨淹没了他不断涌出的泪水。

    过云雨很快停歇,树下的瘦削身体倒在地上,浑身无力,双目紧闭,长长的眼捷上挂着几颗晶亮水珠,随着眼皮的轻颤,轻慢地滑落下去。

    江佑盘膝坐在母树前,一脸麻木地跟它对视。

    这是他打牌时新学的坐姿,竟然很快就习惯了。

    良久,他问:“你是什么?”

    母树沉默片刻:“母树,时空起源。”

    他指着它那只布满黑色雾气的眼睛:“你好好再说一次。”

    面对他的威胁,母树笑起来,居然有点宠溺的意味:“你找到了新的进化方向,这很好。”

    “别废话。”江佑语气发狠。

    “你快要摆脱他了,他很愤怒,虽然我跟他的联系已经不密切了,但仍然感受得到。”

    “的确,他说过要杀死我,再一次。”江佑顿了顿,“给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针对我,而且,什么叫再一次?”

    母树的神态变得有些悲哀,像是被回忆压得喘不过气,过了很久才说:“他针对你,因为你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