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若无其事的喝着参茶,而下首则无数大臣则目不转睛的看着褚蒜子。

    其实这些晋朝大臣也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晋朝可以代表他们士族的利益。

    而魏国则不同,北方七大士族为首的一流豪门,还有魏国开国勋贵组成的新的政治利益集团,已经瓜分了魏国的朝野利益。

    就算他们投降魏国,恐怕不等冉闵对付他们。就是他们同一家族内的掌权庶子,现在也容不下他们南迁一支了。为了到手的利益,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以铲除他们而后快。

    在晋朝现在是北方士族南迁分支略强于江东本土士族。

    他们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如果魏国南攻,他们的权力和财富将化为乌有。现在魏国和晋朝的对立,和历史上历朝历代略有不同,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的问题,也不是新兴王朝取代腐朽王朝的朝代更递。

    现在的晋朝还没有彻底失掉民心,而魏国也不像其他新兴王朝一样,可以接纳他们晋朝勋贵。与其说是魏国和晋国的正统之争,不如说是士族内部,掌权庶支与嫡系的争锋。

    家国天下,是指长达两千余年的封建统治时期的价值观问题。把家放在国之前,这就是封建时代的家族特色。

    国家内部争权夺利,最终会让国家灭亡,

    同样的,一个家族如果失去了和睦团结的氛围,也会走向灭亡。因为这些道理大家都懂,所以没有人质疑褚蒜子的所作所为。

    必竟他们都明白,除非他们以胜利者的身份,把魏国留北支的掌权庶支彻底打回原形,否则,他们将会被同宗同源的庶支吞掉。

    褚蒜子心中也是挣扎着,她有点迷茫,晋朝应该何从何去。她非常清楚,在坐的诸公,没有一个对晋朝忠心的臣子,与其说他们忠心对晋朝,不如说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如果冉闵可以在魏国内部,特别是留北支七大士族和诸多小士族之间找出一条让大家都满意的利益分配方式,晋朝将不战而亡。

    这是褚蒜子最担心的问题,冉闵一时间找不到这种方式,不代表他永远找不到。只要冉闵找到这个方法,他们晋朝将无力回天。褚蒜子作为一个母亲,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作为投降皇帝前往邺城。为了儿子,哪怕是天诛地灭,人神共愤,她也毫无犹豫。

    沉默了半晌,蔡谟道“太后为何一言不发,现在暗流汹涌,人心不安,太后应该有何表示,以安民心。”

    褚蒜子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贝齿轻启道“以蔡卿所言,哀家应该如何表示?哀家其实最担心的还是冉明,出了这么大的事,从他开始遇刺,到现在的金奴和铁奴险些被杀,冉明都没有一丝反应。冉明现在表现非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他若是愤恨不甘,或者是跳起来骂街,哪怕是掀桌子大喊大闹,哀家倒不担心。可是他偏偏没有任何表示……”

    司马唏无学术而有武干,属于典型的军事人才,政治小白,和岳飞是一类人。论打仗,没得说,这家伙是一把好手,可是在政治领域,就是典型的二愣子。听到冉明没有任何反应他忍不住出声道“冉明不过是一区区使节,名为使者,其实就是质子,在建康城里,他还翻不出什么浪花,孤王可以用五千兵马将其围杀,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中!”

    褚蒜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武陵王司马晞“是吗?武陵王所言,哀家倒是不认同,出奇不意的招数只能用一次,现在你敢保证胶东王还在城内吗?”

    褚蒜子有点无奈,有一点她没有明说,那就是陈郡谢氏所扮演的角色。

    现在冉明虽然与谢道韫没有正式成亲,可是那份感情在。而且谢安、谢郎、谢琰已经去魏国任职,这是士族习惯的处事方式,那就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就算不用猜测褚蒜子也知道,陈郡谢氏不是唯一这样做的士族,其他士族都会明里或暗里与魏国眉来眼去,为了就是给自己的家族留下一条后路。

    就是因为有这种心理,褚蒜子才不能动冉明。

    冉明是冉闵的儿子,冉闵的儿子不多,每一个都很宝贵,如果冉明出了问题,他就会迁怒江东士族,为了不被冉闵迁怒,断绝自己家族的后路,不论谢氏,还是其他士族,哪怕是和冉明有过仇恨的吴郡陆氏和琅琊王氏,他们都是选择出力保护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