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连三两下就将一个鸡腿塞进自己嘴里,几乎用不在嚼的,直接吞进肚子里:“父汗,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需要吃肉,更需要补充营养,还请父汗赎罪则个!”

    贾坚傻眼了,暗付道,这怎么不是他设想的剧本?这辟溪听到如此条件,不是应该勃然大怒,向夺门而出吗?

    或许是在饥饿面前,什么样子、骨气、血性,统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辟溪不仅是饿怕了,更是担忧吐谷浑各部落隐隐动荡的情绪,如果他再找不到让部落部众可以活命的食物,吐谷浑马上就会四分五裂,这绝对不是光依靠他的威望就可以压制下来的。

    所以,辟溪对于投降条件没有什么意见。

    贾坚以为辟溪只是因为忙着吃喝,没有听清楚自己所说的话,所以又接着将冉明提出的条件又说了一遍,然后道:“可汗,臣要请教可汗,这应该如何回复秦王?”

    辟溪的胡子似乎要飞了起来,现在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狂吃,似乎恢复了元气,辟溪脸上一片潮红,恨恨的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这还有得选择吗?再苛刻的条件,还总比全族都饿死强,无论今天,还是以后,吐谷浑还是吐谷浑,我辟溪还是可汗,我的儿子,只要不生反意,他还可以顺顺当当当他的吐谷浑可汗,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等以后再说!”

    贾坚道:“臣比较愚笨,这应该如何回复?”

    辟溪冷冷的道:“你只需要告诉秦王,吐谷浑愿意降,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降。”

    贾坚想了想道:“只怕如此条件,部落中的那些首领不会甘心,妄生事端。”

    辟溪冷笑道:“他们是他们,他们如果不甘,就让他们去跟秦王的兵马说话,如果他们可以打得过秦王的兵马,我愿意退出可汗之位。”

    其实,辟溪不是没有放手一搏的实力。只是上邽城一城,他是彻底丧失了和冉明敌对的心思。吐谷浑人很是凶悍勇猛,但是他却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一夜,上邽城中,秦军士卒扔出那可以发出如同雷鸣一般的武器,将所有吐谷浑勇士吓得魂飞魄散。

    吐谷浑人不怕死,也不怕强敌,可是对于那种随时可以把成炸成一团烂肉黑铁疙瘩,他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别说是他,恐怕族中所有参与过上邽之战的将士,就没有了和秦王对战的勇气。

    打败就是一口气,如果这口气没了,这就根本没有打下去的必要。或许吐谷浑中仍有人不甘心,不用说,他们产生了异心,就让他们在秦王面前,撞得头破血流吧,这些事情,辟溪是没有必要向贾坚解释的。

    在代表辟溪完成向冉明表达愿意接受冉明条件的意思,这下轮到冉明不淡定了。冉明提出这些条件,原本就是让辟溪还价,谁曾想,人家根本不存在什么心意,一应照准。冉明这里反而嘀咕起来,辟溪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好长时间,冉明没有想出所以然,就冲王猛问道:“先生,你看这辟溪是否包藏祸心?”

    王猛暗暗为吐谷浑悲哀,面对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秦王,一个试图恢复祖上荣耀,而不择手段的主帅,面对那些为了荣誉、为了使命视生死如无物的将士,这样的一个组合,谁碰到谁都会头疼。更别说此时正是人家遭受雪灾,生死茫茫的时候。

    对于吐谷浑的惨景,王猛因为掌握着天眼的原因,早已有了耳闻,然而此时并不是他对吐谷浑抱着同情之心的时候,特别是想起在洮阳死难的百姓,还有那些经过赎买而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同袍,王猛对吐谷浑仅剩的一点怜悯之心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王猛笑道:“殿下,吐谷浑已经到了亡族灭种的边缘,他还有折腾的本钱吗?只要殿下可以保证辟溪和其子的权位,对于吐谷浑,辟溪是不怎么上心的。”

    冉明默然。

    接着辟溪带着视连和吐谷浑众首领,向冉明递交降书。上邽城顿时沸腾了。自从张重华死去,秦凉之地,汉人就开始失势,什么阿猫阿狗都开始跳出来了,侵犯城池,抢夺财物和人口,这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从张重华死,到张祚篡位,然后是谢艾挟张耀灵西逃,然后凉国分裂成东西两凉,再接着就是凉国忙于内斗,对异族疏于防范,渐渐酿成大灾。可以说吐谷浑就是趁着凉国内乱对其失去控制之力,当初张祚为了获得辟溪的支持,对吐谷浑也是大力拉拢。

    然而,张祚的大力拉拢,并没有让辟溪感恩泣德,却让辟溪利用张祚给他的财物,快速将吐谷浑发展了起来。冉明来秦国时,辟溪还算收敛了一些,以前他更过火,整个秦凉河沙,数千里都是吐谷浑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