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又是焦急又是懊恼,可看着谢妩,连安抚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好似那些年的八面玲珑都不存在了似的,他笨拙地尝试着放软了声音,小心地哄面前的姑娘:“你别哭,我没有,别哭……”

    谢妩从来没听程远这样与自己说过话,印象里,程远一向都是温和的,但那种温和是矜持而克制的,对谢妩来说,他就像是一幅淡雅的山水,安然不动,一切的波澜都能只存在想像里。

    可程远此刻的语气却那样柔软,柔软到带着讨好,谢妩只觉得耳朵都有些发痒,心瞬间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般,克制不住地猛烈跳动起来。

    谢妩被这陌生的悸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又听程远否定了她猜想之后,让她别哭,心中刹那间安定的同时又觉得羞窘,纸老虎一般强撑着道:“谁要哭了!才没有!”

    小姑娘说完,脸都不自觉有些热起来。

    谢妩对外的样子一贯是装的柔弱,也用眼泪骗过人,但本身并不是爱哭的性子,只在极少数人面前才会娇气地耍一点小脾气,非要是至亲之人才行,可她刚才那一刻,竟是真的觉得十分委屈想哭的,因为她发现自己竟是不什么时候起,已经理所当然的把程远划分到了她这一边来的,既然是与自己一边的,那怎么能给萧慎当说客呢?

    如此想着,才会冲动又委屈地质问起来。

    谢妩脑子里迅速回忆着自己方才的失态,不自觉轻轻咬了咬唇,原来……在她心里,程远竟是也是能发脾气的人吗?

    想到这,谢妩忍不住抬眼悄悄看一眼程远,程远也因担心一直看着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谢妩瞬间移开视线,垂下头,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程远方才那一眼,只看到谢妩蹙着眉,像是在苦恼的样子,便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千岁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本来是想与她说一声,安她的心,怎么现在反倒惹她不开心了?

    程远声音不自觉更低,轻声哄谢妩:“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说错了话。”

    谢妩本来不由自主用力捏着衣角的手停了,她又觉得心跳起来,那揣在心里的兔子跳得太有力了,简直让她疑心程远会不会听见。

    程远见她不吭声,只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又说:“我与姑娘赔不是,可好?”

    谢妩的理智与她说,本就是自己误会了才莫名任性起来,怎么好让客人与自己赔不是,可心底却还有另一个声音吵着要她看看程远准备如何。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念头纠结,让谢妩觉得好像有些不像自己了。

    但越是这样想,心底的声音却越大,于是她抿着唇没吭声。

    程远见小姑娘不抬头也不说话,禁不住更着急了几分,想从身上找个小玩意给她,好歹让她消一点气,可出来得急,那些东西竟是一个都没带在身上,他仔细摸过一遍身上之后,发现什么都没有,额上已是有了一层细汗。

    千岁再开口时候,竟然一句话都不能顺畅说完:“我,我出来得急,没带东西,等下次补给姑娘,好不好?”

    谢妩这下没忍住,抬头又看程远,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程远被看得不自在,但还是问:“姑娘有没有想要的?”

    谢妩思索片刻,将藏在袖子里的一方绣帕掏了出来,伸手递到程远面前,小声说:“要兔子。”

    程远登时松了一口气,接过帕子后,修长的手指飞快动作着,很快就叠出一只胖乎乎的小兔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