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文才媳妇高粱氏来了,带着礼物,进来就抱歉的神情,语气委屈,说才知道大侄女腿伤了。

    江氏客气迎进来,高翠虽然背着把那一房骂成狗屎,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高文林他们才回来,或许真不知道,高粱氏还算明理,但也制不住婆婆呀,在这个孝为一切道德之本,造成了媳妇再能干明理,遇到个糟心婆婆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高粱氏在炕前靠墙的方椅上坐下,解释了半天,江氏对妯娌也是客道,但也没显得的多亲热。

    俩堂妯娌,如果没有高吕氏,应该是好相处的,高粱氏是秀才之女,和江氏同样是温和懂礼之人,但一直跟着夫婿在宣庆府,每年也就是这会回老家住一个月,本来彼此见面又少,又有高吕氏在中间,没法亲近起来。

    高家嫡长没有和那一房彻底交恶,断绝来往,也是因为就那个高吕氏乱事,高成望是憨厚没脾气的,管不住媳妇,高文才遗传了父亲,对母亲更加管不住,媳妇总受他娘的气哪,那顾得上别人家受不受他娘的气,就是受了,他也只是赔礼,对亲娘没办法。

    高粱氏来前,心都气的抽抽,每年回祖宅就要给嫡长房赔礼,都是为了她婆婆做的事,她都没脸开口,但又不得不低三下四的来道歉,好在人家对她还算客气,没把她给轰出来。

    看着大侄女躺在床上,旁边放个木拐,又见堂嫂和堂姐扶着大侄女下炕出屋,那木拐笃笃的声音,就跟触到她心上,不是疼,是羞。

    她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东西一进门就放下了,这会狠狠心,把刚准备给夫婿的银票,本来是夫婿要用的,高粱氏拿出来放到炕桌上,没等她们进屋就出去告辞了。

    江氏进来后看到银票,无语也纳闷,高翠拿起就收下,“弟妹可别再还回去,我看是堂弟媳私下给的,你要还回去,我婶子不得骂堂弟媳呀。”

    高兆也在俩人的帮忙下上了炕,帮着看着妹妹,让母亲和大姑给两个弟弟洗澡,剃发,都剃成那小儿专属发型,高兴是总角了,而小弟还是那头两侧留着个圆圈有头发,其余都剃了,就跟年画上抱鱼的萌娃一样。

    一到过年,家里大人就要忙,高兆负责带弟弟妹妹,坐在炕上她拍着手教妹妹唱那过年儿歌。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高兆拍着手,左右歪头唱着,两个弟弟也跟着唱,可是妹妹巧云,就呆呆的看着,真让高兆丧气,感觉自己跟傻大姐似得,表演给妹妹看。

    高兆捏了下妹妹的鼻子,问道:“妹妹,会唱了吗?”

    巧云皱了下鼻子,用手摸摸,道:“巧云不馋,巧云不哭。”

    高兆笑得歪倒,听了半天,妹妹以为是说她,难怪就睁着眼睛看着,就是不学。

    “妹妹,这不是说你,这是唱歌,是唱的歌谣。”高阳荣赶紧对妹妹解释。

    这时大姑端着发糕进来,刚蒸出来的,发糕上还有个红枣。

    “还热乎着哪,你们趁热吃点,大姑还得去蒸几笼,兆儿看好了妹妹哦。”

    香兰端了热水进屋,几人洗了手,围着炕桌吃发糕。

    因为大年初一初二是不能干活的,特别是动刀动剪的,所以一般在二十九就蒸好多发糕馒头备好,过年很多讲究和禁忌,初一不能扫地洗衣服等等。

    过年最忌讳说什么太多了、这么多,那就是嫌弃多,老天爷就今年啥都不给你,高兆前世有次就这么说,被奶奶拿起筷子就打,打了几次后就牢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