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气氛诡异的安静,傅靖笙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一瓣一瓣裂开的声音,所有的期盼和雀跃都在枯萎死去。

    她踉跄着退了一步,头脑空白,四肢冰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可是倒在血泊中的人影又像是把她钉在了这里,她动也动不了一下。

    从她的视觉盲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冰冷嘲弄的嗓音:“江公子,你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要他——”

    “阿黄!够了!”一旁被江一言护在身后的女人挣扎着两步迈了出来,看得出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挣脱男人的禁锢,因此身形一晃,在路易伸出手去之前,江一言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明明枪还指着另一个人,视线却似乎从来没离开过她。

    怪不得说旁观者清,傅靖笙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路易幽绿色的眸子也定格在江一言扶住女人的手上,眸底宛如沉淀着一片拨不开的雾瘴,透出深深浅浅的光。

    他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了他们一会儿,波澜不惊地开腔对江一言道:“江姗叫你来干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摆弄着手里的玉扳指,阴柔俊美的脸上划过一抹冷冽的杀意,转瞬却又消失于无形,“可惜江公子拿来糊弄我的诚意都浅薄得让人唏嘘,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江一言握紧了手中的枪,小臂上的筋脉寸寸凸显出来。

    不过他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黑眸深沉,纹丝不动,气势沉稳恢弘,“路易,你想造反吗?”

    路易低低笑了出来,“话可不敢乱说,这么大罪名我担不起。更何况你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我不能和你撕破脸。”

    听到“大舅子”三个字,孟不悔和江一言的脸色同时变得有些不对劲,不过这种时候显然没人想去追究这种事,江一言也只是冷冷掷出四个字:“痴心妄想。”

    孟不悔看了眼地上呼吸逐渐薄弱的男人,又想起方才的一切,指甲微微扣入掌心。

    她正对着江一言站着,路易只能看到女人弧度端庄清秀侧脸被长发遮挡着,竭力将语气保持在一个冷静淡定的维度里,“阿黄,你欠我的情你还记得吗?”

    路易一愣,眸底缓缓流动的暗色滞了刹那。

    江一言闻声也转脸睨向她,晦暗的目光似要在她脸上戳出一个洞,一字一字咀嚼着她的话,“他欠你的情?”

    路易回神,笑了笑,端起温文尔雅的做派,云淡风轻地对女人道:“孟小姐这话容易让人误会,你我之间清白无染,早知你是江大公子的心上人,我也不会唐突你。”

    女人细长微翘的眼角带起一缕淡薄的余光,轻轻扫过他那张写满“我是正人君子”的脸。

    三天前在展厅的卫生间里,他一件一件穿起被草率扔在地上的衣服时,也是这样一脸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漠。

    她觉得好笑,就突兀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