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认真,以至于一时没听清慧献的话。

    “阿孟,你为人太过刚愎自用,固守己见。现下看起来顺风顺水,不过因为你天资甚高,常常言出必中。”

    元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慧献大师说了话,他抬头看向慧献。

    慧献道:“其实我倒不担心你于事上摔跟斗,毕竟十回里摔上一两回,也不算伤筋动骨,吃到苦头,以后自己就知道改了。我只怕你在人上执心不改,撞了南墙。”

    元孟好半晌才道:“听不懂你的话。”

    可他垂下眼的样子,倒也不像什么都没了悟。

    慧献乐呵呵道:“说的就是你现在这样。你固执,不愿听别人的话,倒也无妨。可偏偏固执得连自己都要欺骗,也不去想想自己到底真的想要什么,一旦认定了一些事,便以为再也不会改,死活不肯停下来看看。这世间,一切人与事都会变,世事常新,你也该时时自省,跟上才是。”

    元孟不说话,手中棋子却下得快了几分。

    慧献见状也不逼他,专心奕棋,没过一会儿便看着棋盘叹息,被元孟逼得退无可退,只能乖乖入网,区别不过是少数几子。

    慧献抬头,见元孟神情,便知道他还在自己跟自己较劲。

    他初见元孟时,不过是有心开解这个神色郁郁的少年,未成想,许多年下来成了忘年交,如师似父。如今眼见天命之年,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元孟,这才有了今日这番话。

    慧献叹口气,道:“你跟我来。”

    慧献带元孟走了一条以前从未走过的小道,一直走到底,来到一个幽暗的小间。

    至此,元孟尚未明白慧献用意。

    直到慧献将一处不起眼的小盖掀开,外边佛堂的声响和光亮一下透了进来。

    慧献让元孟在小洞前坐下,元孟便看见了佛堂里的场景。

    不过一眼,元孟便明白过来,后山佛堂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这是佛寺窥私,尔后利用窥得的隐秘开解信徒的手段。

    只是不知慧献大着胆子让他知晓了这个小手段,是想让他看什么。

    元孟静静看了一会儿。

    原来大家跪在佛前的神情都不大一样。

    有满目愁容,六神无主,几乎将一切命运寄托在眼前金身之上的。

    也有满腹算计,志得意满,眉角眼梢既有不屑又有隐忧,最终还是贪心诉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