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宫墙,绿色的翠瓦,随着太阳落山而看不出鲜艳的颜色,张公公拿着拂尘的手颤颤巍巍,汗如雨下,唇色发白,他跟着皇上多年,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盛怒,即使先皇后逝世,也未如此愤怒。

    皇上挥手让自己出来之后,宣和殿里就传出瓶子罐子摔碎的声音,清脆的让人后背发寒。

    皇上本在宣和殿和大臣们商量朝政之事,本来答应回往封地的南阳王扣门而至,大臣们散去,南阳王进来没说两句,皇上脸上就已经阴晴不定,就连服侍皇上多年的自己,也不住有些战战兢兢。

    站在门前的张公公,并不知宣和殿内发生了什么。

    烛火将殿内照的通明,龙涎香弥漫在空中,浓郁的呛人,那人一身明黄负手而立,眉宇紧紧皱起来,看向地面上已经成为碎片的青花瓷器,眼中尽是阴翳,导致阴翳的源头还在滔滔不绝。

    “阮党全部消失不见,朝纲一片清明,如今却祝柏又流言四起,陛下不得不假意先将祝柏留在宫中,连日召集群臣讨论,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陛下圣明,不会没有看出下赤的问题所在。”

    皇上怒极拂袖:“朕说了,你闭嘴!”

    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如今却生出华发,颇有种苍老的无奈,就连愤怒,也有些无可奈何。

    上次见到南玉书,是为了娶祝凝昭的事,这次还是捏着南阳那块破地和自己周旋,这南玉书真是反了天了!

    “陛下,南阳位南,处要地,北燕有一万个理由不会来,可北燕也有一万个理由会来,陛下难道不知道,北燕靠什么攻破了秀州?”

    内部而散,逐个击破。

    皇上睨了一眼南玉书,脸上的阴翳更重了些:“朕不曾亏待过你,朕不管何时,都是这下赤的君主,也是你的父皇,你如今到宣和殿说的这番话,该是为人子,为人臣说的吗?”

    下赤朝堂之上有人捣鬼,南玉辞宫宴上的暗箭还未查出,祝柏回京后不久阮琦就被下狱,这是他一手造成,阮琦和北燕勾结的证据摊开在众人面前,他本就不想护着阮琦一党,严厉打压多年仍未有结果,这是一个机会。

    他对祝柏是无条件地信任,从少年时代开始,祝柏的为人和善,为官廉洁,他看在眼里,有人用心险恶确实,可与他目的一致,他将所有的蛛丝马迹交予南玉辞处理,南玉辞雷厉风行本到关键之处,秋娘却香消玉殒,南玉辞一蹶不振,宫宴的线索断了线。

    紧接着就是阮党一派,祝清通敌反叛的书信,这一系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又或者是他真的老了,有些应对不来。

    要不然,怎会被南玉书咄咄相逼?

    这个自己愧对的儿子,这个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情的儿子。

    南玉书拱手弯腰,态度却不卑不亢:“陛下,儿臣不敢。”

    “不敢?”皇上随手扔出去一个雕花瓷杯,南玉书侧身一躲,碎瓷溅在他的脚边,更让皇上愤怒,他食指一伸,指着南玉书,“朕看你敢得很!敢的不得了!”

    南玉书低头,掩饰着微微翘起来的唇角,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常:“陛下,儿臣不过是想和陛下谈谈条件罢了,陛下何必如此动怒?”

    母妃,你看,这个伤你至深的家伙,现在被我扼着咽喉忧思着自己的江山呢!

    “南玉书!朕看你这南阳王是不想当了,以下犯上,忤逆朕,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