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用牛去发动集团式冲锋是不太可行的,尤其是丹佛四周都是平原,地域开阔,那些牛仔又大多有一手放牧的本事,再用这招对付就更加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怎么办?

    郭金章决定:冲锋不行,那就冲城!

    西班牙不是有个奔牛节吗?一头发狂的牛在小镇上到处乱冲就能造成不少人受伤,甚至是死亡,这还是在做好了各种措施的情况下。那么,如果是一群牛,乃至几百头牛,在一座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城市里狂奔呢?丹佛才多大?七十二条人命,总能找回一点儿欠帐吧?

    “阿生这小子还是太嫩啊。”钱世德慢慢地走过来,听到郭金章的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嫩?都快三十了,还嫩?我看他就是想当头儿,怕金章抢了位子……”简旺在一边听到,立即冷哼了一声。

    “别瞎说,”郭金章淡淡地斥责了一声,“阿生那也是正常反应。毕竟,咱们落到现在这地步,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儿,那么多兄弟也就不会死。他只不过是说了一些兄弟心里想说,又不愿意说的话罢了。”

    “金章,你别说了成不是?怪你?真要怪你,那我该怎么办?”梁祖应低声说道,一脸的落寞苦闷。

    “阿祖说的是,还有什么说的?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事儿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钱世德也跟着叹了口气,“阿生不懂,总是抓着这事儿不放,这就是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就是不知道钱叔你跟他谈完之后,他还会不会这样。”梁祖应又叹气道。“犯事”之后,他确实很是内疚了一阵子,可接着就是阻击和逃亡,他也没时间多想,好不容易逃出丹佛,没什么人伤亡,他的心情也终于好了一点儿……虽然犯了错,可终究没给大家造成太大损失不是?虽然大家在城里的房子都给烧了,可本来就是要放弃的,烧也就烧了,每个人不还有三百美元吗?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出城之后会发现那么多同伴被杀……李阿生总是怪郭金章,可每次那家伙找郭金章的麻烦,他就觉得自己该死……七十二,整整七十二条人命啊!都是因为他一时没能忍住……以致于,这一路上他总是躲躲闪闪的,不敢跟大家说话,来到牧场之后也一样,总想躲着大家,要不是郭金章主动招呼,他说不定连个人影都不会让其他人看到。可虽然郭金章没说什么,他跟在一边依旧忍不住地内疚……郭金章有错,可如果不是他的错,郭金章的那些错还有可能是错吗?而这种想法也使得他对李阿生越发的不满:你又不是不懂事儿,分不清楚到底谁的错更加严重一些?为什么不来找老子,反而总是找人家金章?老子不值得你训上两句,骂上两句?……你就是打上几顿,打老子个半死,老子心里也能好受些,可你凭什么总是找别人?

    “应该能好点儿吧。这小子心里到底想啥,老子清楚。虽说他未必真的是有这个心,可有些话说出来,他总要想想。”钱世德看了一眼梁祖应。事发之后,梁祖应一直畏畏缩缩的,大家也都好像眼里没这个人一样,可根据多年的了解,他知道梁祖应心里其实肯定很难受,这时候,郭金章能想到拉人一把,主动找过来,虽然没劝什么,只是叫梁祖应过来一起干活准备,可这已经足够让梁祖应感激涕零了,等于是收了一个人的心!而相比起郭金章,李阿生只知道抱怨,不停地提醒大家郭金章有错,这就显得小家子气儿了,按乡下的说法:“小庙的神儿,也就是那点儿局面了。”

    “钱叔,我虽然不知道那天那些白人为什么会撤回去,可今天晚上之后,那个夏洛特再沉得住气,也绝不会跟咱们善罢干休,所以,得找个人去通知一下在那个盖蒙的牧场里的兄弟们。”郭金章突然又道。

    “不是不叫他们来吗?”

    “是不叫他们来,可总也不能让他们连个准备都没有。跟阿生说的时候,光顾着争了,忘了这事儿,现在再去找他说也不太好意思。”郭金章苦笑道。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钱世德教训了他一句,“你看让谁去合适?”

    “问问阿生,再跟侯叔提一提,让他们决定吧。”郭金章道。

    “……行。”钱世德很满意,“刚刚说过的话,总得验一验,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说的都是空话。”

    “我可没想过说空话。”郭金章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以后就是我的‘案底’,与其老是让人拿出来说事儿,还不如自己藏拙,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呢。”

    “那可难说。”钱世德摇了摇头,“这次的事儿,咱们算是反了!那些白人能饶得了咱们?就算一个丹佛不行,可还有科罗拉多州呢,是不是?市长不行,还有州长,州长不行,人家还有总统……除非咱们逃出美国,否则,这事儿……没完!”

    “是这个道理,不过,就算能逃出美国又如何?只要咱们这仇报了,除非美国人找到咱们,又报了仇,否则,永远未必算完啊。”郭金章暗叹一声,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