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天扫视一眼厅中诸人,扬声道:“我还是先前那句话,月映城与其投靠巫国,不如归附邪城。各位都是久居月映之人,当知月映城的地理形势,我月映城既无险可守,又地处圣域、邪城两地门户要冲,历来是两家必争之地。是以月映城要想生存,必得圣域或邪城一方支持,才能与另一方对抗。”

    “现今圣君云师俱殁,伯骞年幼,不能服众,圣域可说大势已去,迟早必为邪城所侵,如此则我们归附邪城,是理所应当、势所必然之事。至于巫国,虽然亦是不弱,但毕竟僻处西南,与我们相隔太远,所谓鞭长莫及,能帮得了我们一时,终究帮不了我们一世。马某言尽于此,为长远计,孰优孰劣,相信各位当有取舍。”

    马啸天这番话说得极有分量,因为他指出了一个各人不能忽视的事实:就是以地理位置而言,巫国毕竟离得太远,远不如隔野而望的邪城。言外之意即便我们这次与巫国合作,成功击退了厉天,可是只要邪城一天没有灭亡,月映城的威胁就依然存在。因此上他这番话说将下来,立刻也在众人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马啸天这一番话说完,方才的急躁情绪已稳定下来,看到众人的反应,脸上不自禁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拿一对眯起来的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易思峰,看他此番有何话说。

    谁知易思峰仍旧镇定如常,从容不迫的微微一笑,这才说道:“马副城主此言差矣。不错,以地理位置而言,邪城是比我巫国稍为优越,可是那只是目前,而非以后。各位可能还有所不知,就在在下带兵来此的同时,巫帝已亲率渊城三十万铁骑,与巫后等人绕过望日城直赴圣师,想来此刻圣师城应已不再隶属圣域。圣师城既下,由内击之,望日城再无险以据,可说归附巫国亦是早晚间事。

    “如此一来,则形势必将陡然逆转。各位请想,倘若我巫国拥有圣师望日两城,那不啻半个圣域已在掌中,试问邪城拿什么来和我们对抗?而至于马副城主方才所言的地理位置优劣,届时则更是另一番局面,何来鞭长莫及之说?”

    易思峰这番爆炸性消息一经吐出,不仅月映城诸将人人俱惊,即连月怜晶也耸然动容。她本也想到云若无一殁,巫国魔域或会趁机图谋圣师城,却未曾料到伏妊竟会联手巫后玥采容亲自出马。圣师城云师既殁,单凭宁泽一人,在巫帝巫后这等强敌面前,自是毫无反击之力,势必应声而下。那时局面将确如易思峰所言,倘若巫国先后占领圣师望日两城,不要说半个圣域已在掌中,就是整个圣域帝国也迟早必属巫国。

    至此月怜晶亦不由不重新郑重考虑此事。

    而一旁的沈括听易思峰所言,更是心内焦急异常,一方面这易思峰确实厉害,不但思维敏捷、见解透彻,善于抓住各人心理调动情绪,赢得人心,而更为要命的是,从目前形势的发展来看,眼前的情况确然对他巫国十分有利,自己纵想阻挠却也无可奈何。

    另一方面,听得巫帝巫后果真已双双赶去圣师城,沈括也不仅开始为项飞云担心起来,毕竟双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仅凭项飞云一人之力想要彻底扭转形势,那几乎是不可能,不要说此刻说出来没人相信,恐怕就是项飞云本人,也没有几分把握。这只要看看自己此刻处境,就可想而知远在圣师城的项飞云也好不了多少。

    他正在焦急烦躁,那易思峰一笑又道:“再有一样,就更是邪城远不如巫国的了。那就是现今月映城与邪城之间,嫌隙已成,各位尽管如何弥补,爱子被杀之痛,想厉天又如何能够彻底释怀。可能眼下为了图谋月映,他会暂时放下此事不去深究,但等到来日月映城已完全归附,以厉天素来‘有仇必报,十倍奉还’的个性,又怎肯轻易罢手?到时各位岂非后悔莫及?”

    一顿再道:“可是我巫国就不一样,我巫国自来和月映素无仇怨,巫帝他老人家平日每一提起月城主,便是赞不绝口,而在下更是早已对丹雪小姐倾慕已久。思峰敢问月城主,听闻丹雪小姐已经回城,可否请出一见,若丹雪小姐对在下并不十分厌憎,城主可否就此成人之美,如此则月映巫国为一家,大伙的一切顾忌忧虑岂非俱可迎刃而解?”

    易思峰后面的这番话一说,在旁的沈括恨不得狠狠踢他两脚,心中暗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看来说话温文儒雅,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却是脸比城墙还厚,竟然于此际当面提亲。如此一来,小爷前番舍命击杀厉蛟,岂非倒成全了你这小子?”

    可是虽然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丹雪看上的是自己而非这小子了。可是拿眼重新打量打量面前昂然挺立、犹如玉树临风一般的易思峰,再看看自己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样,心中已全然没了底。

    果然,易思峰这番话说完,大厅之内一众月映城将领顷刻间都将目光转向月怜晶,显然大多数都认为易思峰这个提议可行,那马啸天虽然极不情愿,到此亦无话可说。

    偌大的客厅一时静至落针可闻,人人都在等待月怜晶的决定。

    白秀英瞅了沈括一眼,俏脸上满是无奈,沈括微微耸肩对她苦笑一下,亦是无可奈何。

    在众人良久的期盼之后,月怜晶终于开声,不过却不是派人去叫丹雪,而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叫她出来就不必了,她任性妄为,闯下这等大祸,早已被我关了禁闭,怎还能出来见人?她的事我说了算,还由不得她来做主。”

    沈括听言心道:“原来丹雪竟被她母亲关了起来,怪不得一直见不到她的人影。”

    他这一念头方起,就闻厅外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道:“我的事当然要由我自己做主,谁说了也不算,就算娘你也不能阻止。”

    众人听言都是一惊,齐齐朝厅外望去,只见外面院落里阳光满地,却哪里有丹雪的身影?

    月怜晶再次冷哼一声道:“雪儿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还不给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