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祁瑞的喜帖上还当真有这句话:

    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眼皮子浅的祁瑞跑去问姨婆,瓞字怎么念。

    后者说你别管了,只要记住这是让你人丁上勤勉点的意思,话又说回来,早干嘛去了,当初叫你好好念书,就是不听话。

    学生时代不争气,念了个半吊子的中专,读不下去了,灰头土脸地跑来求姨婆接济。

    梁赛君能有什么法子,除了去磨周孟钦。

    这些年,她也时常警醒祁瑞呢,“你当姨婆这手伸得好光彩啊,乖乖,看我嫁到周家了一个个地都来巴结,把我当什么了。一窝子属蚂蟥的!

    你办事利索点,我在老周那里腰杆子也直点;你要再不争气,菩萨也救不了你。”

    可是祁瑞就说过,姨婆想得太市侩了,周孟钦这人再不咋地,待身边戚友裙带还是没话说的。力所能及的都乐意帮。

    何况梁赛君刚过门那几年,明眼人瞧着,他对她是真真地宠。宠到对老二也爱屋及乌。按理说前妻那个出身门楣,将来分家私也是老大占得多,但自从周怿出生起,这事就很难讲了。

    这眼瞅着老二快成年,祁瑞劝姨婆,枕边风再吹紧点啊,你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呐。梁赛君一眼识破,是我们娘俩还是你的好日子啊?

    别在我跟前耍小聪明。你能想到的,他周孟钦什么人想不到?蠢货!也别光顾着跟我说他怎么怎么个好,真那么好,你不自己嫁?

    多好的人结了婚都会现原形。

    仆人眼底无英雄。遑论一个被窝里夜夜睡过来的老婆。

    祁瑞办酒这事,周孟钦原不想多参与的。

    给点钱意思下了不得了。结果梁赛君不依,成天在家里搅和,“不行呀,我们作为长辈要出面的。这孩子算老梁家为数不多的男丁了,他老头去得又早,回头小两口敬茶拜高堂都没个人……”

    絮絮叨叨地可算把老周耳根子磨软了。梁赛君的意思是,婚礼全由她操办,经济方面她不管。

    当然了,小祁今年也才二十三,摸爬滚打才混出件像样的车子,房呢也是去年按揭的。那女方家里狮子大开口,彩礼张口要三十万,他哪里给得起哦……

    周孟钦就问她,“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说来说去无外乎钱,关键你要拎清楚,这钱一旦掏了就没个止尽了。

    那倒不是。梁赛君这点还不糊涂,只是拐着弯地敲击他,反正佥丰楼不日要在上海增设两家门店了,祁瑞干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算个元老,就是一直没晋升,如今便是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