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普遍而言,跨宇宙通信的益处实质上将是,它允许信息处理的新形式出现。在我描绘过的虚构情形下,直到最近两个宇宙还是相同的,与一个人在另一个宇宙中的副本进行通信,效果相当于对人在某段时期的自身生活的替代版本进行计算机模拟,在模拟时无须明确知道所有相关的物理变量。

    采用任何其他方式,这种计算都是不可行的,它可以帮助检验不同因素怎样影响事件结果的解释性理论,但不能代替事先对于这些理论的思考。

    因此,如果此类通信是一种稀缺资源,更有效地使用该资源的一种方式可能是交换理论本身如果你的分身解决了一个问题并把解决方案告诉你,就算你完全不知道分身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案的,你自己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好解释。

    跨宇宙通信的另一种高效利用方式,可能是分享一项漫长的计算工作。比如故事里可能有一些船员中了毒,除非使用解毒剂,否则他们在几小时内就会死去。

    为了找到解毒剂,需要对一种药物的许多变种的效果进行计算机模拟。于是飞船计算机的两个实例可以各自搜索一半的变种列表,从而可以只用一半时间完成对整个列表的搜索。

    当一个宇宙找到疗法时,该药剂在列表中的编号可以传送给另一个宇宙,进行结果确认,于是两个宇宙中的船员都得救了。

    可借助传送器通过这种方式使用的计算机运算能力,其存在的证据表明,确实存在一台计算机,它执行着与人们自己的计算机不同的计算。

    思考细节(分身们怎样呼吸等),可以使一个宇宙的居民们知道,另一个宇宙总体上是一个实在的地方,与他们自己的宇宙有着相同的结构和复杂性。因此,他们的世界是可解释的。

    由于真正的量子物理学里并没有跨宇宙通信,我们也不应该允许自己的故事里出现这种东西,于是通往可解释性的这条特定路径走不通。

    我们的船员结婚了的那个历史,与他们互相还不怎么认识的那个历史,不能互相通信或观察。然而如同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有某些情形下,历史仍然可以通过不进行通信的方式互相影响,解释这种效果需要一个主要论点我们的多重宇宙是真实的。

    我们故事里的两个宇宙开始在一条星际飞船内部产生差异之后,世界上其他事物仍然作为一对对彼此相同的实例存在着。我们必须继续想象,每一对里的实例是可互换的。

    之所以必定如此,是因为宇宙并非“容器”——它们就是它们所包含的对象。如果宇宙确实是一个独立现实,那么每对实例里的每个对象都有一个属性,就是处于一个宇宙中但不处于另一个宇宙中,这会使对象不可互换。

    通常情况下,宇宙之间有差异的区域会扩大。例如,当这对情侣决定结婚时,他们向故乡行星发出消息,宣告这件事。消息到达目的地时,每颗行星的两个实例也变得不一样。

    此前只有飞船的两个实例不同,但很快,甚至在有人有意把消息散播出去之前,就已经有一部分信息泄露了。例如,受到决定结婚的影响,两个宇宙中飞船里的人进行着不同的运动,他们反射的光会有不同,其中一部分光通过舷窗射出飞船外,随后不管到达哪里,都会使那里的宇宙有所不同。

    热辐射(红外线)也是一样,它会从船体上的所有地方透射出去。于是,从一个宇宙中发生的一个电涌开始,宇宙间的一个分化波在空间中沿所有方向传播开来。由于每个宇宙里信息传播的速度都不能超过光速,分化波也不能超过光速,而且,由于分化波前端的大部分传播速度等于或接近光速。

    开始传播时不同方向上的先后差异占总体传播距离的比例会越来越小,波传播得越远,整体形状就越接近球形,因此我将其称为“分化球”。

    即使在分化球内部,宇宙间的差异相对来说也很小恒星依然闪耀,行星上仍然有同样的大陆。

    就算是那些因听到婚礼消息而采取不同行为的人们,其脑子和信息存储设备里的大部分数据也仍然相同,他们还呼吸着相同类型的空气,吃着相同类型的食品,等等。

    不过,尽管结婚的新闻对多数事物没有造成改变这一事实在直觉上合理,但还有一种常识直觉似乎能证明这个消息会改变一切,只是改变幅度很小。

    考虑一下,当这则新闻传到一颗行星时会发生什么,假定它是以通信激光光子脉冲的形式到来的。在引发任何人为影响之前,就存在着这些光子的物理冲击,它可能对暴露于激光束的每个原子产生撞击动量,也就是行星朝向激光束的那一半表面上的每一个原子。

    这些原子的振动方式会稍微改变,通过原子间作用力影响下层的原子。很快,整颗行星的原子都受到影响,尽管绝大多数原子所受影响都小得难以想象。但是,不管影响有多么轻微,也足以打破每个原子与它在另一宇宙中的分身的可互换性。所以,分化波所到之处似乎就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互换了。

    这两种相反的直觉,反映了离散与连续之间古老的二元对立。上面的讨论(分化球内部的一切都必定变得不同)取决于极微小物理变化的现实存在,这种变化比能够测量到的程度小许多数量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