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风说道:“并不是我惹他们。我去了寿阳打探常百草的消息,结果在城中刚第二日,忽然乾坤教聚集数万教徒前来攻城,将寿阳围的水泄不通,铁桶一般。而城内守军只有五千余人,悬殊太大,守军根本没有一战的勇气。更不要说坊间都传说那乾坤教供奉嗜血邪神,凡城破必屠之,总之整个寿阳处处人心尽散,哭声不绝,很多人怕城破之后遭到凌虐,居然举家自尽。”

    周少白听了有些奇怪,张笑风所说的乾坤教行径与陆文奇所说的相去甚远,这却是为何?

    “我看了城中种种惨状,终日思索身为溪云弟子,应该做些什么,才能不负掌门教诲。于是我去求见城中守军将领李东光,一开始他还以军务繁忙为由不见,我只好表明自己是溪云弟子,这才见到了李将军。”

    李元康笑道:“忽然来了这么一个能人,他定然欣喜异常,肯定对你奉若神明,夸你是天兵下凡。”

    “李将军一开始不信我是溪云弟子,于是我便在校场使出一点道门,这才让他不再存疑。李将军问我说,以我的修为,加上城内五千守军,血战一番能否退敌。我照实回答,以我目前修为,实难做到。”

    “于是李将军与部下们商议一番,说道既然义士如此豪气,那么有件重任便托付与你。”

    周少白问道:“是什么重任?”

    “送信。寿阳东南是岷封,城内有精兵两万。李将军原本派出的几名信使都无法冲破乾坤教教徒的包围,求援信无法送达,于是他便把此事托付于我,要我务必一日之内送达此信。”张笑风平静地说道。

    周少白瞪大眼睛:“一个人突破重重包围?”

    “既然我是主动请缨,那么李将军给我的任务我都责无旁贷。于是他下令城门稍开,令弓箭手射出一片空隙,我便趁机骑马急跃而出,往岷封方向冲去。但是外面果然围了重重教徒,人人手持刀枪呼号着朝我汹涌杀来,我抽出宝剑迎战,杀退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整整用了两个时辰,终于杀出重围,往岷封去了。”张笑风眼神变得肃杀起来,显然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残酷血战情形。

    “等我到达岷封,找到带兵将领,呈上李将军手书,禀明寿阳战况时,那将领只是长叹一声,说了句知道了,便不再有动作。我很诧异,问他为何不速速发兵来救,那将领却说,他没有虎符,无法调动大军。”张笑风摇摇头,苦笑起来。

    周少白问道:“虎符是什么?”

    “朝廷的调兵凭证,没有虎符,大军是调不走的。但是如果现在修书呈上朝廷,等朝廷虎符到此,那寿阳早就被攻破了。将军把这些情况说与我之后,我觉得留下来也无益,干脆回去把情况告诉了李将军。”张笑风说道。

    周少白心道:一天来回奔波,再从城外杀回去,张师兄说得好轻巧,但其中凶险,却是我万万也想不出的。

    “我带回来的虽是坏消息,不想却让原本涣散的军心重新凝聚了。李将军说,既然不会有救兵,留在城内坚守却无足够粮草,横竖是死,还不如出城决战,说不定还能觅得一线生机。我觉得李将军说的不错,于是自告奋勇做了他部署的陷阵军先锋。”

    “当天夜里,黑云满天,大雨滂沱。李将军说这是突袭良机,乾坤教教徒大多在营帐内避雨,此时若是冲杀一番,说不定能取得战果。于是我带着二百人趁夜色悄悄出了城门,想摸去敌方大营,结果这是乾坤教设下的圈套。”张笑风说道这里,摇头叹息,“数十倍的教徒围困了我们,我不知杀了多少人才回到城里,而其余二百人,全都战死了,几无全尸。”

    周少白几人都不说话,他们虽然业绩惊人,但是对于沙场死战却全无概念,但只是听张笑风朴实的述说,便已感觉到其中腾腾杀气,不禁默然。

    “第二日天放晴了,乾坤教徒开始攻城,李将军兵分四路,分别把守四方城门,我则随他坐镇中央,随时驰援各城门,此役从早上一直杀到子时,城门外教徒尸堆如山,血流成河,而城内守军也是十不存一。李将军遵照临终军士意愿,用他们的遗体来填补残缺的城墙,百姓被感召,也纷纷加入守城行列,自然也是死伤无数。”张笑风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周少白心道:张师兄一向沉着冷峻,不轻易表露感情,如今却也长吁短叹,真不知要是亲眼见到那守城血战,我会有何种感受。

    李元康问道:“如此惨烈,那寿阳城眼下情形如何?张师兄既然来此,依你个性来看,我猜是解围了。”

    张笑风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少白不解问道:“可是照你所说,城内守军只剩五百余人,外无救兵,这明明是必败之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