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致厅坐落于繁花拥簇之地,古朴雅致。

    庄月离和江与非到时,教授琴艺的掌训姑姑已等在厅中。

    她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圆脸宜嗔宜喜,和善可亲。见到庄月离,她也不似其他人般或是惊喜或是惊艳,只笑眯眯地将他迎入大厅,让他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大厅里每张桌上都放着一床七弦琴。

    江与非坐在他身侧,眼观鼻鼻观心,誓做背景中一抹毫不起眼的点缀。

    “我是杏花楼教导琴艺的姑姑,姑娘可唤我沈姐。”沈姐温声说道,“听青芙姑姑说姑娘说不了话,不知姑娘能否先弹奏一曲,让我看看你的琴艺如何?”

    庄月离点点头,十指按上琴弦,缓缓弹奏起入门级古琴曲《南山吟》。

    《南山吟》选自《南山谱》,旋律简单优美,容易上手,一般是初学者们学的第一支曲子。

    庄月离虽然学过几日古琴,但并未潜心钻研,学过的那几首琴曲里只有《南山吟》还能记得个大概,弹奏起来也比较流畅。

    江与非看他弹琴看得入神。他的动作其实并不灵巧,可架不住手生得好看,拨弄琴弦时尤其漂亮,如果不是看着看着发现他玉白的指尖被勒出了深深浅浅的红痕,他觉得自己能还能再看五百年。

    一曲弹毕,庄月离的十根手指上都是勒痕,和初学者不戴指套弹琴一个样子。

    江与非有点心疼,拉过他的手小心地揉了揉勒出痕迹的地方,揉了一会儿就拢在掌心不放了。

    庄月离瞥了他的“咸猪手”一眼,倒也不反抗,就这么任他抓着,眼神则落在沈姐身上,等她评价。

    “姑娘指法生疏,指腹无茧,想必平时不常弹琴。不过姑娘能弹完一曲,看得出还是有些基础,若要提高也不难。”沈姐温和点出他的不足,又说:“姑娘可先从指法练起,指法运用纯熟之后再逐步提高弹奏曲子的难度,循序渐进。平常若有琴艺方面的困惑,也可来此寻我,我自当尽力为姑娘答疑解惑。”

    庄月离从江与非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拱手以示感谢。

    江与非撇撇嘴,趁他不注意,把他的手又攥了回去,细细摩挲他指腹上的红痕。

    庄月离收手几次无果,只得由着他去。

    很快,越来越多盛装打扮的姑娘来到明致厅,她们似乎是遵从着什么规矩,向沈姐问好之后便安静坐在位置上,即使对庄月离和江与非这两副生面孔感到好奇也不主动开口询问,只是暗暗打量他们。

    这些姑娘中有不少姿容绝艳之人,有的清丽,有的冷艳,都是世间绝色。外人很难想象杏花楼中居然会聚集这么多的美人,群芳斗艳,只为争一个虚无缥缈的花神名头。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女子对于美的追求,已不亚于修行者对道的追寻。

    等人尽数来齐,沈姐轻咳一声,明致厅内外一片肃静。她也不多言语,双手按在琴弦上,指尖拨动,泠泠之音似月光下的潺潺流水,轻盈流入每个人心中。

    恰如诗中所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