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此时的柳青青看坐在身旁的男子并没以前那种感觉,以前感觉他就是在自己手上的蚂蚁,如果拿个樟脑球画个圈,他很长时间才能走出去,还记得在大半年之前自己对他的第一个告诫:摸屎不染血。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引路,甚至有些做法是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她以前没注意,现在近距离观察,原来这个男人下巴上已经有青色的胡茬,嘴唇上也有剃须刀刮过的痕迹,这些天的等待很漫长,除了手机响起之后是一条信息,上面写着“借钱”之外,没有半点寒暄言语。

    “是不是爱上他了?”

    这个话题在柳青青眼中莫名的可笑,自从蛤蟆纵身一跃之后,她的心扉就再也无法对任何人打开,爱这个字眼甚至是从蛤蟆说出那句“今晚去我家睡”之后,就从她的字典里抛出去。

    她认为“爱”很廉价,所有的浪漫都会转化为性欲,任何的甜言蜜语都会变成床上的呻吟,这是很悲观的想法,也是她此时心里最纯粹的想法。

    就在那天张曼问出这个话题之后,她回到家里拿着红酒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思考良久,为什么他只要开口自己就会没有任何做作的愿意付出?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她才强迫自己给出一个答案。

    他是一件作品,自己精心雕琢出来的作品,自己愿意在他身上无休止的投入。

    至于她把这个想法强塞进自己脑中,转身回到卧室里,是否褪去身上的真丝睡衣进行一级睡眠,那就不得而知了。

    刘飞阳一如既往的喜欢在柳青青面前,即使她再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会感到很舒服,像是八岁时别人给过的第一个一块压岁钱,小心翼翼的放进裤衩前面的兜里,即使在走路的时候会不舒服,也能像拥有全世界般快乐。

    他乐意与在柳青青面前表露自己,毫无保留的把全身心托出去,无论在食杂店、在酒吧又或是在中水茶楼,红颜知己这个词他不知道能不能用在柳青青身上,要说懂自己,安然可能最懂自己,但和柳青青在一起,哪怕是吮吸到她身上的香气,都会跟着飘飘然也。

    一瓶啤酒被他一口气喝完,冰冷的温度似乎并没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越发激动,他粗鄙的抬手用手背把嘴角的酒水擦下去。

    “青姐,我不想说一辈子,因为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柳青青看着他,不说话,撑起酱色衣服的弧度,似乎并没有上下颤动,心跳没加快,心如止水。

    “独立生活那年我十七岁,村里都在纷纷议论我活不下去,最后肯定得出去要饭,还有好心人给我大米、白面,可是我都没要,我就想证明给所有人看看,我能活下去还能活的挺好,以前的我也喜欢睡懒觉,也愿意跟着其他孩子偷偷拿影碟机看外国大片,第一次看的时候全身发烫,要爆炸一样喝了好几碗水,你别笑话我,自从独立生活之后,我还想去看看,不看到总觉得生活中差点啥,可他妈我知道,有看大片的时间,帮邻居板砖就能心安理得的吃三大碗米饭,吃肉也好意思多夹几块!”

    柳青青不知是否感兴趣,只是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眼睫毛上下煽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刘飞阳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抓着酒瓶道“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你别看我现在,当初在村里的时候有一年没钱买种子化肥,都是老村长给的,等秋后收于玉米的时候,我趁着二孩睡觉偷偷装了几袋玉米给倒到他家玉米堆里,老村长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也没想过让他知道,你都想象不出来我那时候的感觉,贼开心也贼满足,是自从我父母离开之后露出的第一个会心笑脸…”

    柳青青点上一支烟,对刘飞阳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对于这小子的性格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有仇他可能心善的不再报复,但是有恩一定会报恩,想当初再茶楼里的鞠躬柳青青现在闭眼睛还能感受得到。

    那不是在自己面前把腰弯下去,而是腰杆更直。

    “我见过最大场面就是在这,当初神仙过来的时候,我坐在柜台里面望着窗外的几十台车,那群人上人都在,首富钱书德才能见面,其他人连门都没进去,那时候说我也想成为神仙那样的人,就像小孩说长大想当科学家一个道理,没啥实际意义,但是我懂了一个道理,任何世界都是有人来有人去,嘿嘿,我还感觉自己总结的很精辟,所以我想要走进任何一个世界,而不想从任何世界滚出去!”

    刘飞阳又想喝酒,但发现酒没了,自己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

    “所以你想壮大自己,让他们求着你回去?”柳青青终于说出她的第一句开场白,这是自从她那天挂断电话之后,与刘飞阳说的第一句话。

    “算,也不算!”刘飞阳拿出一瓶酒,还按照以前的方法用牙给咬开,把瓶盖吐到地上,直白的道“那个圈子对我不重要,可有可无,回不去无所谓我也能当成从来都不了解,我唯一不想辜负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