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敏以为‘儿大不由娘’这句话说得极对,不说旁人,就说她的一儿一女,就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都是越大越不听话。

    柳欣妍这儿,和何家议亲的时候,让她绣个鸳鸯玩水她推三阻四的,这会儿换做和唐敬言议亲,她倒好,特别积极地画了幅竹子,而后认认真真地开始描图。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女儿的竹子画得这样好,好像来一阵风,它们就能随风轻摇一般。

    而元宝呢,在知道‘唐敬言’就是他口中的‘姐夫’之后,兴奋得不行。得知柳欣妍出嫁之后,唐敬言才算是他真正的姐夫,他也没舍不得亲姐姐,唯一的要求是,他要做‘陪嫁’,跟着姐姐一块儿去和姐夫住。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个家他从小住到大,已经住腻了。

    然后当天晚上,季敏就做起了甩手掌柜,让柳欣妍带元宝睡,一是让柳欣妍了解一下带孩子的不易,二是元宝这孩子脾气犟,只怕柳欣妍嫁人之后,他还真会死皮赖脸地要去‘姐夫’家小住。元宝还小,住个一两晚甚至十天半个月的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她一个做岳母的,总不好住到女儿的婆家去。

    嘴里说要放手,心里多少还是舍不得的,于是季敏一步三回头地和柳欣妍交待元宝晚上都有什么恶习。

    “……元宝一睡着了,就爱踢被子,你得把其中一边的被角压住了……”

    踢被子、尿床、咬人……柳欣妍从不知道白天可爱的弟弟,到了晚上会那么可怕。

    踢被子和咬人什么的,元宝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就是偶尔会梦见些好吃的。至于尿床……男子汉小丈夫,怎么可能会尿床?

    “宝宝没有!宝宝都乖乖起夜尿尿的!”大人们都知道‘有理不在声高’,元宝么,还小,只想越大声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无辜的,是坏娘亲冤枉了他。

    季敏嘱咐了柳欣妍两句,让她晚上别睡得太沉,差不多时候了就把元宝叫起来尿个尿。其实季敏心里明白得很,柳欣妍晚上睡得颇沉,要是她真的撒手不管的话,元宝今晚尿床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了。不过,带孩子就是这么回事,谁亲自把自家孩子拉拔大,还没被孩子尿过几身的?一两次需要适应,次数多了就都习惯了。

    听说自己会踢被子,元宝特别主动地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看着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的元宝,柳欣妍不由道,“宝宝,这会儿天还没完全凉下来呢,不用盖得这么严实。”

    倒不是怕元宝着凉,主要是吧,如果元宝把被子踢一边,然后尿床了,那么她只要收拾垫着的小被子就成。如果他是这么裹着尿的,那么明天院子里头可能要晒不下了。

    小时候且不说,元宝自懂事以来,算是头一回和柳欣妍一块儿睡,那个兴奋啊,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手,一会儿碰碰她的耳朵,就好像刚认识她一样。

    柳欣妍被精力旺盛的元宝都闹得没脾气了,越想哄他睡,他就越精神。到最后,柳欣妍的眼皮一直往下掉,哈欠一个连一个,她都快把自己哄睡着了,元宝还活泼得很。

    “宝宝啊,睡吧,嗯?早点儿睡,明天就能早点儿起。”

    “为什么要早起?”元宝嗜睡,睡到日上三竿都不是没有过的。

    “带你出去玩儿。”

    “真的?”元宝的声音又高了好几度,听着更精神了点儿,柳欣妍只想时光倒转,不用太久,就倒到她说这句话之前就成。

    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元宝特别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小手呢,往柳欣妍胸口上一搭,那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就像喝水一样。

    不管是十四岁的柳欣妍还是十七岁的柳欣妍,那都必须是很能害羞的,这般特殊的部位,如非必要,她自己都很少碰触,更何况元宝那手还不怎么老实,不时地捏两下。

    但好容易,元宝好像是有些要入睡的意思了,柳欣妍忍了忍,又忍了忍,再忍了忍,而后小心翼翼地把元宝的小爪子放回了他自己的胸口,才刚松口气呢,元宝已经睁开了眼睛,叫了声‘姐姐’,然后小爪子又重新回到了柳欣妍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