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宫在江湖活动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言因身体问题,极少出入江湖,纵使行动范围受限,但他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却对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连言一甩红袖,踱出软纱,宋舍离紧跟其后,便见车架下的丫鬟侍从,皆跪俯在地,异口同声地道:“连宫主。”

    声震深林,惹飞一片惊鸟。

    车架不远处,右前方横穿过来一辆马车,周围站立十三四个人,马车富丽惹眼,通体梨花木所制,八仙腾云的襄南锦布包裹,车盖四角玲珑漏天光缀铃为饰,黄锦翻浪镶流苏为帘。

    此辆马车装饰不凡,车内恐是大人物。

    难得的浑没主动说话,宋舍离左右看了浑和连言一眼,连言狭长的狐狸眼睛微眯透着狡黠寒光,先前软纱内的孱弱顿时消散,换上的端正认真令人心头发悸。

    连言未动,车架内的人一掀帘子躬身出来,对连言一拜。

    宋舍离始觉眼熟,碧蓝轻铠面如冠玉,这不正是风继客栈的那位大师兄?

    与此同时,陆折凌正道:“在下冰宗门陆折凌,见过连宗主。”

    连言不理,哼声道:“天庄主好大的架子,竟是要连某请你出来不成!”

    马车内传出几声豪笑,那人掀起帷帘而出,是一位意气风发,体态微胖,面目刚毅的中年男子,眼角多是褶皱似经历了多年风霜,举手投足满是稳重。

    此人正是武林天侠庄庄主,庄天霸。

    他豪笑道:“我还道是谁呢?车架如此华丽壮大竟占了整条路,原来是希夷宫的连宫主啊?只是未想到,连宫主也能识的在下的马车。”

    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得宋舍离想打人。

    连言负手而立,讽笑道:“梨花木搭湘锦绣,可不正是天侠庄的手笔?其他暂且不论,且说天庄主您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不期然让连某想起昔日榻间身姿妖娆的小倌,可惜了……”他抬手并起两指,勾了勾,忽视浑在一旁深眯起的视线,继续道,“他说错了话,被鄙某扯了舌头,失血过多活活疼死了。”

    庄天霸陡然一凛:“你!”这话不仅是将他暗讽成不要脸的小倌,还是变相威胁,这连言好生言语猖狂!

    庄天霸的怒色稍纵即逝,到底是经过刀枪剑戟,岁月刻磨的人,应付起来是如鱼得水:“小倌言错话自然要惩,不过像连宫主这般行事,在下还真不敢苟同,手段狠辣之人若论头筹,连宫主还真是实至名归!”

    他是正义之士,说起话来自是要顾及颜面和声誉,何况身旁还有这个陆师侄,实在不便与之争论。

    连言嗤笑道:“天庄主怎地就先说起手段了呢?怎么不问问那小倌说了什么?在下可真替庄主不值啊?”

    庄天霸挑眉,问:“你的小倌,与我何干?!”

    “许是在下心思干净,听不得什么污言秽语吧?”连言惆怅一笑,笑意如同挑衅的狐狸,“那小倌扬言说,武林天侠庄不是什么好门派,人也不是什么信善修道之辈,一个个都是心思龌龊,道貌岸然,罔顾人伦之徒。师兄弟间寒冬腊月林间野合,春风沐雨夜潭群战,都无所谓是后庭花,好龙阳!啊!尤其是年纪最大的那位,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采,花,贼!采的还是自己的师弟呢!貌似是月下屋檐,情意绵绵款款深情,百入不倦,百挨不厌。”

    “天庄主你说,就论这番话!连某能不拔他舌头吗?”连言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