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暖气正浓,一阵吵吵闹闹之声将那犹自酣睡的秦羽惊醒,莫不是官兵查房?秦羽急急忙忙起身躲在门后的桌子底下,凝神细细听了许久,这才长叹一声,直接坐在地上,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原来是那杨老板昨晚太忙,没能回来,今儿一大早赶回家中取豆腐,看到杨帆睡在自己床上,这才询问,哪知听完之后竟是破口大怒,把那杨帆骂了好一会,这才冷哼了一句,自行抱着几屉豆腐,出了门去……

    秦羽呆坐了好一会,起身后把自己那散发恶臭的衣物套在身上,还费劲的撕下边角的一处布条,将之绑在额头,缓缓打开那吱吱呀呀作响的木门……

    “咦?你醒了?”那杨帆甚是欢喜说道!

    秦羽摸了摸鼻子,轻声笑了笑“恩,刚醒……”

    那杨帆匆匆跑去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诺,赶紧吃点吧……”

    秦羽也不做作,直接接过那碗豆腐花蹲在地上吃了起来“杨,杨帆,你家顿顿都吃这个啊?”

    杨帆嘟着小嘴,扭捏的坐在长凳上低头说道“没办法,家里做这小生意,挣不了多少钱,每天都有剩下不少,只得自己解决了,要不坏了多可惜不是……”

    秦羽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不再说话,安静的吃着碗里的豆腐花,等吃完后将碗放至一旁,擦了擦嘴,从怀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小时候戴在脖子上的一枚青绿色的玉石,缓缓道“杨小姐,那个,我暂时身上没钱,这个,这个就给你吧,变卖的话应该也能换取百十两银子……”

    那杨帆见此连连摆手,“秦小公子,不用不用,这不用了……”

    那秦羽却是一把将之塞进杨帆手里,随之对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昨晚收留我,我,我也该走了……”

    那杨帆一听却是顿时急道“你,你现在走什么走啊,身上伤都没好,我昨晚给你清洗伤口的时候可是看到很多伤口都化脓了都,还有,还有……”

    那秦羽轻轻咳嗦了一句,打断道“杨小姐,我是个朝廷重犯,哪怕我年纪小,朝廷照样是会抓我的,你是个好人,我不能连累你们家……”

    那杨帆眼角微微赤红,低声道“是不是,是不是早晨爹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秦羽摇了摇头,轻语道“你别多想了,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好了,那个,我走了,你,多多保重,或许哪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秦羽也不拖泥带水,说完直接开门离去,留下那暗自伤神的杨帆呆呆的看着门外越走越远的秦羽,失声道“你写的那些集册,我还没问你呢……”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但照样寒冷,秦羽撕扯开一大片布料包裹在脖子上,微微罩着点嘴巴,又从地上拾起一个粗木杆子,杵在手上,朝着远处走去,那街巷边到处都是火烧的碎片,应该是过年时遗留下来的暂时还没人清扫,来往的行人不多,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唯有那些穿着厚实新衣的小孩子们结伴打打闹闹,跑来跑去,秦羽这般造型,任谁看见都会觉得是个小乞儿,也只有这杨,扎在人群中才会毫不起眼,晃晃悠悠穿过几条街市,来到朱雀大街某个府邸大门前的一个角落,呆呆的看着那已经残破的大门……

    这才短短月余时间,门前那对石狮子不知为何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缺耳漏爪,狮子身上沾满了黑褐色的半点,一眼看去像是早已经凝固了的血迹,那正门更是显得衰败许多,门上漆皮脱落严重,两道大大的朝廷封条早已发黄,徒然无力的在风中飘着残余的一截……

    秦羽心中不经有些酸楚,终究是控制不住的低声哭泣了起来,那个石狮子,几个月前自己还跟怀道哥哥在那嬉戏打闹过,自己一岁半的时候,有一次被那大门的门槛绊倒过,痛的自己哈哇哇大哭,叔叔闻见后不分青红皂白,还把怀道哥哥死死的打了一顿,还有那里面的院子,自己出世的时候爹爹不就是在那里设宴给自己摆酒庆生的么……

    有几个路人走过,看着这个小乞儿面上的表情,亦是感觉到他此刻心情低落伤感,不知为何,亦是与之一起低落伤感起来,甚至极个别的突然觉得这秦府府邸门前的风都甚是阴冷,只得匆匆走开,不一小会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恩哼……”一阵轻咳声却是从身后缓缓传来,秦羽赶忙擦干眼角,转身朝着身后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巧不巧,竟是站在豆腐坊边的弄堂里,那咳嗽之人不正是那整日捣鼓豆腐的杨老板么……

    秦羽微微后退了几步,暗中将那粗木杆子往前放了放,这才盯眼看着那杨老板。

    “哎,小乞儿,你过来些吧……”那杨老板微微叹息,终是朝着秦羽挥了挥手,让他去铺子里避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