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玉一心扑在吃上,脱口而出道:“小姐看着凶,其实待人宽厚,对我们这些下人更是连重话都没说过。至于二小姐……”

    她咂舌,“活像话本里写的美人蛇,笑得甜美仁善,指不定哪天咬你一口……”

    引玉说到兴处,抬头去看沐祁归,却见沐祁归正望着自己,面色沉重。

    引玉猛地咬了下舌头,她放下盅盏,退跪在地上,“奴婢失言,还请小姐责罚。”

    等了半晌,预料的斥责迟迟未到。上方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引玉偷偷去觑沐祁归的脸色。

    没想到,她家小姐并无怒意,只是摇了摇头,“我原道你粗笨单纯,却不想你是大智若愚。到头来,识人不清的是我,蠢的也是我。”

    引玉摸不透小姐的一再反常,也不敢贸然接下这话,她绷着身子,膝盖渐渐酸麻,“小姐……您没事吧?”

    “起来吧。”

    沐祁归抚着心口,前世那一刀刺穿的疼和冷似是还能隐隐感觉到,“去给我备些热水,和饭食。”

    引玉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沐祁归在说什么。

    她倏地一喜,霎时什么都忘了,连声应下,“好好好,小姐肯好好用膳就成。”

    七日了,她不知趁着小姐熟睡,提心吊胆地硬灌过多少次米粥。眼看着小姐愿意打起精神,她的手脚都变得轻快起来。

    氤氲蒸气里,裹挟着清雅花香。

    沐祁归没入暖热的水中,水波在她凝脂的秀长玉颈处浮漾。

    烟雾袅袅,她展开还未遍布伤痕的双臂,水滴自指尖垂落,滑过雪肤冰肌。

    清冽英气在浸润水汽后,柔化出婀娜媚态,侵袭人心。

    引玉捧着红木托盘进来,看到这潋滟清光,湿发披背,眼眸染雾的出水绝色,不由晃了晃眼。

    她家小姐虽常年舞刀弄枪,但根本不像外人传闻的举止粗俗,容貌无盐,反倒是个难得的倾城绝色。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在外面胡说八道。

    沐祁归随手拧了拧黑鸦鸦的长发,沥沥水滴打在浴汤里,啪嗒作响,惊醒了尤在遐思的引玉。

    引玉回神,几步上前,将托盘举至头顶。

    沐祁归浮出水面,取了帕子细细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