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亭愣了愣,说:“好,我马上去。”

    他双手撑在桶壁上,浮出水面,又在水中停留了片刻后,方才起身出来,慢慢地换上衣服。宁时亭的衣服之前洗晒了一批,送来的还是按照他在冬天里穿的习惯,一件宽大的里衣和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

    雪妖已死,天气转热,穿这么多实在是有点热,但宁时亭顾不得这么多,他飞快地给自己系着腰带、袖带,又低头穿鞋。

    画秋走了,门却咔哒一声开了。宁时亭看过去,一晃眼没看到人,随后才发现是小狼啪嗒着爪子溜了进来,停在他跟前摇尾巴。

    宁时亭穿鞋,他就在他双足附近晃来晃去,还想从他臂弯中跳一跳。宁时亭起身整理衣袖时,小狼就钻到他衣摆底下去咬大氅的边。

    宁时亭被闹得没办法,揪起小狼抱在怀里,轻轻打了两下它的头:“再闹就让饮冰收拾你了。”

    小狼金灿灿的眼睛瞅着他,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胸口,非常惬意地在他怀里窝了起来。

    宁时亭就抱着它往外边走。

    小厨房的灯还亮着,食物的香味隐隐飘了过来。

    宁时亭往那边看了一眼,脚步不由自主往那边偏了偏,到底还是转了向,往大堂那边走去了。他自言自语说:“我过会儿再来。”

    走到大堂前时,小狼由窝在宁时亭的怀里转为扒拉在他的肩膀上。门前还是一直以来的侍卫,小狼迅速想起了它的头狼给过它“可以咬这几个人”的许可,于是跃跃欲试地从宁时亭身上跳了下来。

    宁时亭只以为这只小肥狼是突然听话懂事了,知道不能暴露行踪给里边的人,于是放心将它留在了这里。

    宁时亭本以为这次顾斐音也会和以前一样,在大堂里喝着茶等他,但是当他步入其中的时候,却发现顾斐音并不在他平常的位置上。

    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还是俯身跪了下来,低声说:“臣来晚了。”

    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男人停在他背后,俯身用手中冰凉的折扇碰了碰他的下巴。玄松木的扇头带着一点力气,让他偏头往后看,仰头就是顾斐音带着笑意的眼。

    “我还以为,按阿宁你这样小的胆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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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因为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不敢来此。”顾斐音显然已经看到了放在桌边的人头匣子,赞叹道,“鲛人杀人丝毫不逊于冰蜉蝣,这次事情办得很干净漂亮。”

    宁时亭垂下眼,眼睫微闭,显得安静恬美,“王爷过誉。”

    顾斐音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你七岁时第一次杀人,回头吓得做了五六天的噩梦,每天都要我哄着才能睡着。那时候你……”

    他称赞现在的他,又在怀念过去的他。

    宁时亭平静地说:“臣是在变的,王爷也是在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