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先帝,本宫也不会坐在这里。”水明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殿下怎么有空过来?”现在是午后,席如织应该在修德殿里上课。

    席如织晃着腿,目光落在错落有致,颜色鲜艳的菊花丛中,“我来赏花。”

    见水明庭冷下脸,她赶紧赔笑,“明姐姐莫恼,我说的是真话。太傅们说我最近学得太多,应该缓一缓,加上灾情的事,所以给我放了两天假,我就来赏花了。”她走到亭子外,摘了一朵硕大的白菊。

    “虽然我觉得明姐姐更配兰花,但现在是菊花花期,风韵正相宜。”她将白菊花放到石桌上。

    白菊娇嫩,虽然颜色素白,胜在清香蕴藉。

    虽然明知不该,水明庭还是问:“殿下,关于赈灾之事,可决定了所派官员?”

    后宫不论朝政,这是规矩。但元康帝打破了这个规矩,从水明庭进宫起就教她朝政格局,让她的目光不要囿于后宫。她不知道同为女子的席如织是否介意,她想试探一下。

    席如织皱眉,“说到这个,”她坐得更近些,“明姐姐,你对前朝事很了解对吧?”

    这话怎么回?是试探还是真心?

    水明庭吃不准,“殿下有事要问?”她决定先回避。

    席如织摆弄石桌上的茶杯,“这是许鹤之,这是雷景录,这是尚玉泉。”她排出三个茶杯,指着第一个,“许鹤之是我的表兄,许家的人。”又指着第二个茶杯,“雷景录呢?”

    “雷景录娶了水家旁支的女儿,和水家有姻亲关系,是水家人。”水明庭很自然地接道。

    席如织满意点头,又指了指第三个茶杯。

    这回不用她说话,水明庭直接道:“尚玉泉是奉德十九年的进士,是襄国公的门生。也是水家人。”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眸,都望进了对方眼中。对方的心思,自己的心思,再无遁形。

    “殿下不想水家人去,难道也不想许鹤之去?”

    席如织摇头,“母后极力在促成许鹤之前往,可我不想。”她将头歪在石桌上,冰冷的温度让她清醒。“我想要个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人。”

    “为何?”尽管水明庭能够猜出来,她还是想听到储君亲口说出原因。这个原因,将是她决定是否帮忙的关键。

    “因为这是去赈灾啊。”席如织说得理所当然。

    “这是关系灾区百姓生死的大事,派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去,不管他是哪一方的势力,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很难把心思全部放在百姓身上。河堤决口,灾区必然哀鸿遍野,朝廷是百姓唯一的希望。别说派去的人不尽力,就算尽了大部分的力,但凡还有一点儿私心,也要使赈灾效果大打折扣。”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住了水明庭的手,“明姐姐,我想要一个没有势力背景,有能力,有毅力,也有胆量的孤臣。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找,但是灾情当前,时不待我。我不知道该信任谁,我只信任你。”

    这话等于说她连太后都不信任了。这是将自己所有的心思合盘托出,将自己完全剖析在水明庭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