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我父子回归故里,一来为避战祸,二来也是想为反清复明大业尽一点力量。黄某听说绍武帝与永历帝二帝不能并立,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而且绍武帝大胜。这才来到广州,想看看绍武气象,能否有可效力之处?不想还未进广州,就被林大人冠以肇庆奸细之名,由此可见,绍武一朝心胸狭窄,没有礼贤下士之风。如此,请林大人将我等抓起来吧,也好让天下人看看,绍武一朝是如何对待天下之士的。”

    朱由榔见林觉支支吾吾,哪容他有思索的余地,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反将一军。

    “这,这,黄先生,林某确实莽撞了,得罪得罪!”

    林觉见朱由榔气度雍容,始终不慌不忙,即使面对明晃晃的钢刀,也没有丝毫惊惧之色,心里早就信了几分,又被他犀利的言词所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面前此人有才有识,不是寻常之人,心里又多了几分佩服之意。又想到哥哥久有招揽贤士之心,所以连忙拱手赔罪。

    陈邦彦、白兴在一旁也是大为佩服,看人家皇上,多镇静啊,三言两语就化险为夷,不服不行啊。

    “呵呵,好说好说,林将军,如黄某所料不差,你是不是看上了那车药材?”朱由榔连忙回礼,笑呵呵地问道。

    “黄先生真是慧眼如炬,林某这点小把戏真是瞒不过先生。”林觉不好意思地答道。

    “林将军,这很好理解。大战刚过,即使贵军大获胜,也必定伤兵满营,缺医少药在所难免。按说呢,这车药不值什么,黄某双手奉送将军也是应该。不过,这车药材多是妇科用药,跟跌打损伤没有多大关系。这样吧,黄某将几味将军用得着的药材拣出来,送与将军,其它的,就让黄某带走,如何?”朱由榔道。

    倒不是朱由榔不舍得一车药材,关键是车厢底还有白兴他们的兵器,如果整车被拉走,可就彻底露馅了。

    “黄先生,不是林某贪心,实在是因为伤兵太多,南海城里药材用完了。林某负责收拢救治伤兵,职责在身,只好厚颜了。既蒙黄先生惠赐,林某承情了。”林觉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拱了拱手。

    “理解理解,林将军不必客气。”朱由榔拱了拱手,指挥着白兴,把车上的三七,川穹,乳香等几味药材挑出来,弄了好几个大包,送给林觉。

    “林将军,请恕黄某直言。愚以为,将军首要之责不是救治伤兵,而是救城百姓之性命。”朱由榔又道。

    “哦?黄先生,此言何意?”林觉连忙问道。

    “林将军,黄某一进九江,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腐臭之味。如黄某所料不差,定是贵军将战死的永历兵将的尸首扔在了乱葬岗,暴尸野外,没有进行掩埋,是不是?”

    “正是如此。黄先生,这有何碍?”

    “尸体不入土,不到一天时间就会产生尸毒。这种尸毒无形有味,散于空中四处传播,闻者轻则呕吐,重则四肢无力。在炎热的天气下,尸毒发作传播更甚。如不及时掩埋,黄某估计,不超过两天,九江就会时疫流行,大量百姓将会死于这种尸毒传播。”

    “啊?怪不得家母这几天一直干呕不止,而且神思昏昏,原来是尸毒在作怪啊。黄先生,林某当如何做,请先生教我。”

    “不必惊慌。林将军可以让士兵用布巾捂住口鼻,立即将尸体深埋,切断尸毒传播之源。另外,晓谕百姓,家中多熬些醋,自可杀死散发在空中的尸毒。”

    “那家母的病,黄先生可有良方医治?”

    “无妨,黄某开一方子,只要林将军按黄某说的做了,再服上几剂汤药,令堂的病自然就会痊愈。”

    朱由榔说完,令陈邦彦取出纸笔,就在车上写下一方,递给林觉。

    “多谢黄先生,林某先去了。”林觉拱手道谢,打马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