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飞沙席卷而来,即使在暖阳高照的六月,相交于京城而言这里的风也尤为冷冽,罗迟用发巾使劲地裹上了脖子以上的部位,只露出两只眼睛,才阻止了扑面而来的黄沙飞蹿进脖颈。

    行军已经是不太容易。

    这忽然而变的天气让人措手不及,但似乎也预示着两天过后,他们终于到达塞北。

    卫丞季站在黄沙中,盔甲下的衣摆随风飘动,但脚下却站的坚如磐石,毫不动摇,不像罗迟,在马车里也被吹的东倒西歪。

    这地方空阔无边,目光所及的皆是朦胧宽广的黄沙,他们像被包围在里面,分辨不清方向。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几个黑色的影子冲破席卷的黄色屏障,来到卫丞季的面前。

    为首的一个人率先跪下来,被卫丞季扶了起来,“这种时刻,无需这种礼节。”

    来人正是恭候多时的塞北城中的将士首领,池骁。

    塞北这地方紧邻三个边陲小国,以至于十年来,只敢守,不敢轻易的进攻。

    池骁望着卫丞季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便知道这一次必将是一场恶战。赢得话,必定是千古留名,塞北也将让他国不敢冒犯。但哪能那么容易,三个小国行军狡诈无常,朝廷来的领头将军未免太过于年轻,就害怕输了,元气大伤。

    池骁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去,当务之急,还是先领了军队出了这黄沙之地,进入塞北城。

    城中的民不如军多。

    用池骁的话来说,能够离开的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大多数是老人和小孩,或者是一些世世代代生活在塞北,不愿意离开的人。

    与其说是一个边陲小城,不如说是军队的驻扎地。

    十几万大军进城,就算年长的百姓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留在城中的人都站在街边伸着脖子,看这种盛况。

    这塞北要变天了啊。

    一个人欢呼了一声,紧接着这绵延三公里的街道的人全都举手欢呼起来。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看到了以后没有被骚扰的生活,看到了自己的家终于被保住了。

    罗迟被这种蕴含着希望的声音感染到,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朝外望去。

    这些饱经风霜的人,甚至不知道这场硬战的结果如何,但已经有了深深的喜悦。

    小孩子窝在更大一点的孩子身边,偷偷地朝着军队看去,那个大一点的孩子似乎告诉了他一点什么,他抬起脸,又惊讶又高兴,围着哥哥转了一圈,直呼,“真的吗?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