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我真不是故意的,喂,你没事吧?你醒醒啊?!”林惊琼慌张地摇晃着他,却是越晃越出气多进气少了:“喂高见鹤……喂有人吗来人赶紧找大夫!”

    一通人荒马乱之后,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说是这天和居的掌院妈妈,自称青娘子的,款款在林惊琼面前坐了:“客官也不怜香惜玉些,这闹的委实太过了。”

    “呃……我好像没做什么呀……记不太清了……”酒劲一阵阵上涌的厉害,林惊琼揉着太阳穴:“罢了,便是我的错好了。”

    “可怜我好好的孩儿,眼看是不中用了。”青娘子装模做样地擦眼泪:“客官倒是说说,今儿这事儿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要给他好好医治。医药费我出。”林惊琼道。

    “客官说的轻巧。”青娘子道:“大夫都说了,伤及了心肺,要慢慢调养,便是好了,也会落下病根,做不得事。这便是个废人了。我好好的孩儿变成了个废人,天可怜见的……”

    “行了,莫要聒噪了,我明白你意思了。”林惊琼不耐烦地道:“我把他买下来就是。”

    “多谢客官。”青娘子立刻眉开眼笑:“客官不愧是鹤公子朋友,行事就是爽快——他身价纹银一千两。”

    “抢钱啊?!”林惊琼顿时瞪圆了眼睛。

    “客官倒是说说,凭他那张脸,不值一千两?他这是刚来,还没叫旁人见着,若是见着了,莫说一千两,便是万两,那也不在话下……”青娘子喋喋不休,一张利嘴说的林惊琼哑口无言。

    若是平时,林惊琼倒也不把这一千两放在眼里。只是她此行出来的仓促,身上没带多少银钱,支撑到如今已基本告罄。现下无法,林惊琼想只好先跟高见鹤腾借些。

    谁知她一说,青娘子却道:“鹤公子已经外出云游访友去了。”

    “什么?”

    “没错,就一个时辰前刚走的。鹤公子还叫奴家转告客官,他突然来了兴致,这便走了,就不与客官当面告别了。以两位的交情,想来客官也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哦,对了,客官您与鹤公子的那桌酒还没结账呢,便请客官您一并赏了吧。”

    林惊琼无语望天:果然小气鬼还是小气鬼。

    林惊琼叹口气,开始从身上一一撸下扳指、腰佩、匕首等各色零碎。她素喜奢华,纵是做男装打扮也从头到脚挂了不少东西。不一会儿就在桌上堆起珠光宝气的一堆。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奈何青娘子竟是个杀价的行家里手,把东西的价值一压再压。最后林惊琼把身上的织金外裳都脱下来了,差一千两还差点。

    “奴家看客官这刀也还不错。”青娘子眼睛骨碌碌转,纤纤玉指点在了林惊琼没有片刻离身的大刀上。

    “休要肖想,这是我家传之物。”林惊琼握紧了刀:“有了,外面还有我的马,那是匹西域产的好马,买的时候足花了我整整一百两银子——这总够一千两了吧?”

    “够了够了,还有的找。”青娘子笑吟吟道。

    侵晓时分,林惊琼穿着一身肥大粗糙的葛衣,赶着一匹瘦毛老马,拉着一辆吱呀乱叫的破车,走出了鹿城城门。

    “这般落魄模样,如何去得金陵,没得叫人笑话。”林惊琼有些烦恼。然扭头看看车子里还昏昏沉睡的那个人,那张世间难寻的脸,又不禁翘起嘴角:“罢了,这般好看,值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