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摆着一杯橙汁,一杯牛N,一个煎J蛋,两片面包。

    “你不用弄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话,胳膊上又缠上来一双胳膊。

    我弄了把头发不着痕迹地扯开,眼前的小姑娘又讨好地抢着拉开椅子。

    我也懒得客气了,睁眼吃现成的还不好。

    意,我妈这边亲戚的孩子,算是我表妹,小时候去老家走亲戚照过面,那时候还是个怀抱娃娃,后来逢年过节打个电话什么的,家族大群偶尔照片里见过,再也没什么来往。

    小孩挺机灵,小地方的,大学考到北京来了,上个月全家一起来北京,说是趁着暑假提前玩玩,实际上是举家一起把她在北京接下来的日子算全托付给了我。

    父母都是实在人,来北京也办了个小升学宴,离得不算远的都来了,连我妈都从家里请来了。

    席上,我这大姨把我安排在主位旁边儿,吃一半又端着米饭碗盛的二两酒,起立致辞。

    升学致辞,可这海碗冲着我,话里话外又是,“以后我们意啊,就全指着你啦。”

    里里外外把我奉承的,我都要以为我已经财富自由了。

    我说,大姨,不至于,郝意自己出息,好好上学前途无量,我以后说不定还得指着她呢。

    我妈在旁边不愿意,你当姐的还客气什么,我小时候回老家住那几年,那都是你大姨家照顾的我,又带我上山摘小果,又带我进城赶集,自己不舍得吃的都给我吃,当年最贵的那叫什么菜来着,那都天天给我做…

    我频频点头,闷头吃请。

    处处是局,外面是局,家里也一样。

    我妈又开始了她的表演,这段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但凡是娘家亲戚,每回都得来这段,席上热闹得,情绪再热烈一些,我妈就可以和她这位远房大姐互相抹泪抱头痛哭。

    这特别像一个巡回演出的话剧,我妈连每回用的词,断句,语气,包袱,甚至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更有趣儿的是,每个人也都像头回听一样,兴致B0B0,聚JiNg会神,到了裉节上,不约而同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这熟悉的画面让我想起一个词,票友。

    亲戚间的关系其实就是这样,最美的语言说的最假的话给往往都已是最远的人,不过亲戚就是这样特殊的关系,千丝万缕就为了捋出那么一丝血缘。

    情是真的,话却总是虚头巴脑,这奇怪的场景我从来不适应,不过最后我也算是大概齐应下了。

    农忙,大姨一家送来孩子没几天就要回去,临走给我塞了几万块钱,说是给孩子这学期的生活费,怕她乱花,让我看着给她,别手太松。

    实际上是T面人办T面事,照顾归照顾,钱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