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呐,俺想死你啦………你想俺不?”

    一声咆吼,雷大鹏隔着老远伸着双臂抱上来了,刚从文化馆出来的司慕贤给吓了一跳,不迭地后躲,矮身,雷大鹏堪堪抱了个空,眨眼贤弟又转他身后来了,再回身抱时,司慕贤推着他保持着一臂的安全距离,紧张地道着:“二哥,有事说事,别装着咱们俩这么深基情啊。**《《》》*”

    “嘿嘿嗬,事是有的,基情更是有滴,明儿跟哥一块考试去咋样?”雷大鹏道,果真有事。

    “就上次你说了,统计局招聘考试?”司慕贤问,雷大鹏一点头,他笑了,上次就问,他拒绝了,这次照样拒绝道:“来不及了吧,报名都误了。”

    “嘿嘿,哥替你报上名了。”雷大鹏得意道。

    司慕贤一惊讶,雷哥才得意地把底泄出来了,咱爸有关系,知道你的身份证号就给报上名了,这不,哥那儿还留着你的照片,把准考证也给你做好了,去不去你看着办啊。看来要霸王硬上弓、流氓硬上妞了。

    说着准考证也递出来了,这后门走得,看得司慕贤一肚子直泛气泡,倒不是冲着让他考公去,而是让他上考场帮忙去,就像在大学时一样,一甩指头指个五官,雷哥就知道那答案是a还是b。可那时候心态,和此时心态,却是迥异了,看着准考证,没来由地一阵厌恶。也许不是厌恶雷哥本人,厌恶的是这个失去费厄泼赖的考试本身。说不定名额都内定了。

    雷大鹏举着准考证,看着司慕贤脸上表情变化,他可看不懂了,逼宫上了:“一句话。你帮不帮吧?不帮我立马走人。”

    “不帮。你走吧。”司慕贤干脆了,扭头先走。

    雷哥没将住人倒把自己将住了,这下急得大惊失色了,赶紧地追着拦着:“喂喂喂,贤弟呐,不是白帮,给钱呐,你要多少吭声啊。你也知道哥这水平,没人帮忙,非抱个鸭蛋回来,好歹咱爸也是副局长了。就有关系也不能考得太丢人了不是……”

    “二哥,专业不对口,咱学得是中文,和统计有什么关系,你让怎么考?”司慕贤被拦住了。苦口婆心地道。

    “怎么不对口,这中文和统计还不都扯蛋玩意,啥扯呗。”雷大鹏不在乎对口不对口了。

    “二哥。”司慕贤又是一副语重心长地口吻道着:“你这办法很卑鄙很无耻你没感觉到吗?都是寒窗十年挤着去考试,你们既然已经暗箱操作。又何必搞这么个欺骗大家的考试形式呢,就形式。还需要作弊吗?”

    “你以为我不想自己去考啊。”雷大鹏一瞪眼,又翻白眼了。表情丰富地道:“我不会不是?要会我都替你去考去了。”

    “你……”司慕贤被气得反应不过来了,两人的逻辑是相悖的,但凡争辨,他总处在下风,不过这回,似乎是吃秤砣铁了心似的,摇着头道:“不行,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答应,你找老大去吧……以后凡这些营私作弊干坏事的,一律不要找我。”

    说罢,拂袖而去,颇有些文青酸货的铮铮铁骨。

    几步之后,司慕贤停了片刻,回头看雷大鹏,还傻傻地拿着准考证站着,张口结舌的样子,似乎不相信曾经的贤弟会拒绝他。那傻样……比在学校时候还要傻,傻得毫无心机,傻得让人不忍给他打击。

    可有一回就还要有下回,司慕贤咬咬牙,扭回头继续走,准备忍痛拒绝这一回了。又走几步,却又不自然地停下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雷大鹏时,他是这个傻样,报到第一天就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咬着指头、流着口水,滞着眼睛看了一天,那时候上学自己很孤僻、很内向,少和人交往,可无法拒绝根本不顾人感觉的雷大鹏雷语连连,一见他就笑,一有他就闹,你笑他,他也笑你,第一次发现自己躲在角落里啃馒头的是他,第一次塞给半只烤鸡的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为伙食费学费辗转反侧的也是他,之后硬借给钱又数落你是穷逼的,依旧是他……司慕贤咬着嘴唇,感觉到自己扔下雷大鹏,迈向清白和高尚的脚步,似乎也有着卑鄙和无耻的成份。

    又回头一眼,看到了雷大鹏颓然而坐,傻乎乎地靠着街墙,就像希望破灭、受不了打击那般,一瞬间把司慕贤的坚持冲击得无影无踪,他快步奔回来,伸手拉着雷大鹏,却不料二哥太胖,根本纹丝不动,司慕贤劝着道:“你起来,坐地上干什么?我不答应你不是因为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帮你。”

    “爱去不去,稀罕呀。”雷大鹏翻着白眼,不过又颓然道着:“我是想起老大来了。”

    “他怎么了?”司慕贤吓了一跳,看这样子,又没好事了。

    “进去了,又被警察提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