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沿长江水道行了半日,便转道顺湘水而下,入夜时分,已在长沙渡口停了下来,庞山民见天色已晚,不宜入城,便和船主们商议,再花些财帛,借这几座楼船中的厢房,在江边过夜。

    夜里本就无法返航,如今还能多赚一笔,船主们自是欣然从命,安排好貂蝉和玲儿的房间之后,庞山民拎了壶酒,来到船舷,自饮自酌了起来。

    “兄长倒是好兴致。”

    庞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庞山民回身看了庞统一眼,笑道:“明日便要踏上荆南的土地了,一时间感触良多,倒是让士元见笑了。”

    “恐怕不是因为到了荆南,而是兄长进不得嫂子卧房,才感触良多吧……”庞统说完,煞有介事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庞山民哭笑不得的白了庞统一眼,道:“为兄知道你一路上甚是不满,只是这类玩笑,也就当着我面说说就成。”

    庞山民说完,仰起头灌了口酒,将手中酒壶递予庞统,收起了脸上嬉笑的神情,对庞统道:“士元,你说……孔明需要多久,才能让大公子对他言听计从?”

    “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庞统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说完却饶有兴趣的看了庞山民一眼,道:“兄长对孔明没信心了不成?”

    庞山民摇了摇头,苦笑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自然是相信孔明的本领,只是,整个荆南的计划需要大公子的身份帮衬,若是孔明耗时日久,一旦官渡那边的态势明朗了,我等的所作所为,怕是瞒不过明眼人的。”

    “这倒也是,对我们来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些,不过官渡那边,怎么着也要打个三年五年,那两大诸侯间才能分出个名堂吧?”庞统笑道:“只要这段时间里,我们把先前计划好的事情都办妥,以后荆南的事情,便是我们说了算,就算是景升公,恐怕也节制不住我等了。”

    “三年五年?士元还真是乐观。”

    庞山民叹了口气,若真有这么久的时间,庞山民也不会马不停蹄的离开襄阳,辗转荆南了,如今河北的四庭柱,颜文二人恐怕已经成了关羽的刀下之魂,只是白马路途遥远,荆襄此时还没收到消息罢了。

    袁绍如今只是损失了两大上将,倒也对战争的全局影响不大,可是秋末的时候,袁绍屯粮的地方也会被曹军付之一炬,曹军火烧乌巢,险些让袁绍断了粮草,曹操玩的这一手,大大加快了官渡之战的进程。

    尽管袁绍也令刘备潜入汝南,说服刘辟这个黄巾余党反曹,只不过此时的皇叔,连个给他出主意的人都没,在汝南还没拉起多大的队伍,就被曹仁杀的惨败,只好老老实实的龟缩于汝南城内,刘皇叔倒是希望袁绍能够争气一些,只不过来年的这个时候,曹操于仓亭又给袁绍来了一招“十面埋伏”,打的袁绍再无脾气,就连河北剩下的那两大庭柱,也都降了曹操。

    满打满算一整年的时间,河北的态势就会明朗,而在那之后,刘表麾下的谋臣们,也差不多该注意到在这段时间里搞风搞雨的庞山民等人了,到时候一旦刘表有了提防,再想着图谋荆南,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本来就存在着很大的偶然性,所以庞山民还真没办法去跟庞统解释曹操会如何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将袁绍推倒,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庞山民叹了口气,道:“依我来看,若是孔明无法在三个月内,将大公子说来长沙的话,我们原先的计划就要改变,建设造纸工坊只需数日之功,纸张获利倒不是难事儿,只是一旦招募军马,若是不扯着大公子的旗号,恐怕师出无名啊……”

    “三个月?除非刘表在这段时间要废长立幼了,不然的话,就算孔明舌粲莲花,刘琦也不会听话吧。”庞统也意识到庞山民并非说笑,一脸郑重道。

    立于船舷的二人默不作声,两个人各有心事的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虫鸣声,都没有多少闲聊的**,过了许久,庞统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对庞山民叫道:“有了!”

    “什么有了?”庞山民一脸奇怪的看着庞统。

    “让刘琦滚过来的办法!”庞统得意洋洋的看着庞山民道:“刘琦也不是傻瓜,之所以那家伙还赖在襄阳,不还是想要继承景升公的家业么?若是想让他早些过来,我们只要绝了他这份念想就是!”

    见庞山民微微愣神,庞统大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除非刘表要废长立幼,刘琦才肯离开襄阳么?如今刘表没有表态,我们就想办法帮他表态,等天亮的时候我就修书一封,托人带给族长大人……”

    “山民兄长,若是荆襄名士,纷纷称赞大公子的德行出众,当继承家业,你说届时景升公和蔡家诸人,会如何对待他这个出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