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尘轻轻碰了碰他,阿柴如同破釜沉舟般,双眼紧闭,叫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

    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打了个抖擞,“不对不对,万一我没法让他满意,以后彻底缠上我了怎么办?”俩眼睁开,可怜巴巴瞅着白霄尘,“神仙,是你把我捉来的,你可得一管到底,对我负责……”

    白霄尘有些好笑:“这是自然。”他朝漩涡中心远远望去,“他听懂你的话了,我们走。”

    于是,阿柴紧紧拉着白霄尘袖子,慢慢出了京内史府,那团浓重绿雾紧随他们上空,接着,又出了城门,朝京郊一处山林走去。

    他一路上抖抖索索地说:“当日我在门口等先生,千等万等,谁知,等着了有人从后门推出一小车。我觉得不对,连忙藏起来,看着府中又出来人将我们马车也拖走了,这马车是我借的,回去后还叫我赔了好些银子……啊说远了,我感觉不太对,连忙趁那个仆人出城前,从东门离开,再跟上了那小板车,谁知道,一跟就跟去了很远的坟场。”

    “他将先生埋起来了。我藏在老树背后,吓得快哭了。那人长得体形彪悍,我害怕,我不敢出来,只能等他走远后,我才赶紧跑过去。还好那人应该也是紧张,没有埋多深,我就又把先生刨了出来。”

    “先生身上那么大一道口子,血都流干了。但我想着,我爷爷收了先生一锭金子,答应替他送终安葬,他给先生造的棺材还在我家门庭里躺着,先生是个好人,对我也好……我就一边哭,一边把先生背了回去。”

    阿柴现在想起来那事,还是难过得不行。

    于是,白霄尘也明白了,为何向芜化妖后,脱离了

    他们终于在密林中辗转到一处依山傍水之地,此地幽静清亮,四面环山,左右抱穴

    肤色雪白,身段优美纤细,破败袍子也难掩风姿,面容五官昳丽,尤其一双如盛满碎星的眼睛,当真足妖近魅。叫人完全无法将他和方才那个穷凶极恶的大妖连系在一起。

    “先生……”

    他踉跄着跌倒在墓碑前,满目混乱痛苦,骤然化为失措崩溃,颤着嗓音细细哭喊出声。

    他似是终于想起来,自己此前做过什么。想去触摸墓碑,却又骤而情怯,只能手撑着,俯跪在杂草茂盛的泥土里,消薄的脊梁打着颤。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我不是故意害先生,我也不是,要杀害他们……我只是,只是……”

    泪大滴大滴地砸落土里,口中不断重复。

    “先生……先生,对不起……”

    阿柴方才还害怕得不行,此刻见到这般场景,愣愣凑到白霄尘跟前:“神仙,这……?”

    白霄尘微微长叹,上前,试图将那个分明少年模样的人搀扶起:“他不会怪你的。”那念境中他看得清楚,谢君清被赶出皇城,可其实他并不在意。只是,在一片谩骂狼藉中离开,着实不是一件风雅事。

    “我生在污泥里,因着先生,才,才得见几丝天光。”

    先生送他礼物,按道理,要回礼的。可时间匆匆,他不知道要回什么礼物。

    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好意,表达自己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