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看穿了。”谭振华尬笑着答道。

    然而他话语中却丝毫没有被人揭破了心中隐秘的一点点不好意思的觉悟:“我是这么想的啊,既然我是“飞豹”的投资人之一,占据了一半的股份还拥有这款战机的独家出口权,那我完全可以要求产品的设计制造方按照我的要求设计飞机啊?詹哥你说对不对?我就打算要求出口型的“飞豹”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内达到某种技术状态,而陈总师想要赶上这个时间进度,不采用点特殊手段就完不成——比如,联合IAI一起搞飞控。”

    “你这是**裸地胁迫!”詹诺竹不客气地指出了谭振华的险恶用心。

    而贲放的说法则更加柔和一点:“振华,我觉得你这么做,有点倒逼陈总师的意思啊?”

    谭振华没有否认,而是诚恳地对贲放道:“贲老师,不倒逼不行啊,因为我觉得,留给我们的时间窗口其实是越来越窄的。”

    “哦?怎么说?”贲放问道。

    谭振华却没急着回答贲放的问题,而是说道:“时间窗口的事情可以放在第二步解释,我倒是想先讲讲为什么要尽快解决“多余度电传操控系统”这个问题吧。”

    “多余度电传操控,这东西从原理上来讲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是将原先用机械结构把飞行员给出的动作指令传导到飞机的各个舵面上,以控制飞机飞行姿态的过程中,原先那一堆连杆齿轮绞索组合成的机械结构拿掉,换成电信号,执行机构也改成电驱动的,而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就可以将很多原先很多必须由飞行员执行的程序化动作做成标准流程,让飞控系统在得到明确指令后自动执行这些标准流程,这样做,可以大大减轻飞行员的压力——詹哥,这些内容我其实上次跟你解释过了对吧?”

    詹诺竹点点头,谭振华的确向他解释过这个电传飞控系统的一些简单原理和好处,在他的理解力,这就相当于将飞机从手动挡升级到自动挡了,他自己就是飞行员,至少能飞“运五”和“直五”两种机型,对这两种机型上的控制系统非常熟悉,那两货的机舱里都少不得连杆齿轮绞索组成的一堆传动机构,开起来确实都挺费劲的。

    “毫无疑问,采用了电传操控系统的飞机,其灵活性和动作响应时间是大大优于传统机械传动结构的,这也意味这战机能够获更加优越的机动性;而且对于一架战斗机来说,因为电传操控系统将非常多的标准流程自动化了,就能够将飞行员从大量重复且有可能出错的标准化飞行动作,比如改平、维持飞行高度等等中解脱出来,更专注于操控其他的设备——例如先进的雷达和火控系统、武器或者电子战吊舱等。这是我要电传操控的第一个理由,它代表了战机操控的未来。”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第二个理由则更加的现实,电传操控既然牵涉到了电信号的传导和处理,那就必然需要用到半导体和电子技术,而且因为现在的电路系统可靠性及增加安全冗余备份的需要,还需要在一架飞机上安装不止一套这样的操控系统来保证飞机的安全性,也就是刚

    才说的“余度”,比如安装了4套相互独立的电传操控系统,就叫“四余度”。”

    说到了这里,谭振华才感叹道:“老师,我现在来回答您刚才关于时间窗口的问题,因为如果不逼的话,我害怕这个差距会越来越大,大到最后我们连追赶的勇气都没有了,而我现在逼这么一下,也许能引起国内足够的重视,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老师,您知道我在米国留学的这段时间里,感触最大的是什么?”

    这下连詹诺竹都有点好奇了,和贲放异口同声地追问道:“是什么?”

    “米国的半导体及电子学的水平,发展得实在太快了。”谭振华道:“比如在我就读的斯坦福大学,正在进行的一项重大工程就是将散布在33平方公里内使用了各种不同构架的5000余部计算机全部联在一起,使其具有相互通讯的能力,贲老师,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贲放的脸色顿时一变道:“这意味着,如果这项技术被应用到军事上的话,他们将拥有即时的通讯及战场信息管理能力,而且这个能力所能覆盖的战场范围将非常大。”

    谭振华点头道:“是的,老师,您看的很清楚,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方面,您知道Z80CPU吧,就是我装在4旋翼无人机里的那个,这款CPU才出来几年?可在米国,它的性能已经远远地落后了,目前在民用市场上都已经有了32位的CPU投入了测试,眼看就要量产,运算能力达到了Z80的几百倍,而一块强大的CPU对信息处理的帮助,您也能理解对吧?”

    贲放的脸色愈加凝重,而谭振华还在继续:“我还知道,德州仪器去年推出了一款专门的DSP计算核心TMS32010,这款芯片可以说是专为计算而生的,在一个指令周期内可完成一次乘法和一次加法,用来做数字信号处理具有目前通用CPU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效能,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款芯片在一个周期内能进行更多的傅里叶变换计算,如果应用在雷达上的话,雷达的后端滤波及信号处理能力可以比现在的技术水平再上一个台阶,雷达的刷新率和分辨率将得到极大的提高,无论是探测距离还是探测精度都能提升一个数量级。”贲放的脸色已经黑得都能滴出墨。

    “贲老师,您看,这是我在米国仅仅不到一年时间里了解到的只鳞片爪,而就这些,已经是我们华夏需要花费极大的力量追赶的技术了,不客气地说,如果我们再一味地闭门造车,那我们与米国的差距将会被越拉越大。”

    贲放还在皱眉沉思,詹诺竹却已经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振华,落后的事实我们都清楚,不过我们落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条件那么艰苦,我们不也搞出了两弹一星……”

    谭振华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詹哥,你提到了“两弹一星”,那好,我们就来说说这个“两弹一星”,有一个事实我必须提醒你,任何工程运用,首先都离不开基础科学的突破,而“两弹一星”就是这一典型,没有基础物理学的发现,没有爱因斯坦e=2的方程,没有元素周期表,根本就不可能有“两弹一星”的成果,很可惜,这些物理、化学的基础发现中,我们华夏人做出的贡献实在有限,牛顿说过,他之所以能发现“牛顿三定律”,奠定了经典物理学的基础,就是因为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牛顿认为他之所以能取得那样伟大的成就,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前人为他奠定了基础,而奠定基础的这些人,绝不仅仅是不列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