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华再也没有想到,邵毅夫竟然在此时此地将家族后事托付给他,闻言不禁愕然道:“爷爷,您身体康健、儿孙满堂,而且据我这几日观察,后辈们对您都很孝顺,行事也颇有章法,又有什么后事需要托付给我?而且,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到今天连18岁都还没满,自己还是个孩子,您以如此大事相托,是不是……”

    邵毅夫满脸慈爱地望着谭振华道:“振华,爷爷年纪那么大,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不知凡几,我自信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思虑周全,行事缜密,更有急智,足可当大事,我的那些儿孙中,一个及上你的也无。”

    见到谭振华想要插话,他摆摆手道:“先让我说完,我刚才说了,也不求我邵家诸子能大富大贵,但求他们一生衣食无缺,平安喜乐。现在我在,他们当然没人敢作奸犯科,但是,将来要我万一不在了,也保不齐出几个败家子,连累家门,须知,树大有枯枝。”

    谭振华默然片刻,开口问道:“可那样我能做什么?”

    邵毅夫道:“也不要你做什么,就是当我百年之后,万一邵家出了什么不肖子孙,而家里人又治不住的时候,请你出手惩戒,该打打该杀杀,不必客气!”

    “我?有这个能力担当此任么?”

    邵毅夫哈哈一笑道:“振华,别人我没把握,但是你肯定有!”

    见到谭振华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继续说道:“老头子我虽然上了点年纪,可这双招子还亮堂着呢,我来问你,如果我猜的不错,当初你买下我那把壶,就存了接近我的意思吧?”

    谭振华赫然道:“是的,那天我一时兴起与郭钊德打了个赌,说能捧红逍遥姐妹,又一下想不出别的办法能赢了这场赌局,所以才琢磨了个歪招,爷爷您不要见怪。”

    邵逸夫哈哈大笑道:“要怪我早就怪了,还能等到今天?也亏得你能想出那样的招数。其实自从你在台上念了那句诗,我就知道你是有备而来,目标绝不是那把壶,而是我这个老头子,然后我就叫人暗暗调查了你一番,这才发现,咱们甬港居然又出了一位少年英才。否则,你以为我邵家的门,“甬港会”的门,是那么好进的?”

    “那,爷爷,你明知道我另怀目的,又为什么?”

    “呵呵,振华,其实啊,在我看来,人这一辈子,不是在被别人利用,就是在利用别人,所不同的,就是利用的好与不好,有用没用罢了,就比如今天,你用我的人脉关系,打通了进入香江上层豪门的途径,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我呢,也想用你安我身后之事,这是我们爷孙两个在互相利用,只不过,大家除了利益之外,还有一份感情在罢了。”

    “至于说到为什么,其实当初,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又见是故人之后,顺手为之,想看看你这个小同乡,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那结果呢?”谭振华不由追问道。

    “结果啊,就是今天了,老头子我肯以后事相托,还不说明问题么?”

    看到谭振华疑惑的眼神,邵毅夫接着解释道:“原本我也只是认为你商业天赋了得,想着也许你将来能成为我的臂助,直到那天你来与我告别。”

    “你虽然一直没告诉我你在缅玉到底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不过,李亚楠他可不敢瞒我,所以,你在缅玉的所作所为,我也算了解了七八分。”

    “振华,你不错,真的不错,国在胸中,友在心头,一腔热血,满腹豪情,有你这样的孩子肯做我的义孙,老头子我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一番话,简直把谭振华给夸到天上去了,便以他的厚脸皮也不由得有些脸红,赶忙说道:“爷爷,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邵毅夫正色道:“振华,我不是夸你,而是要叮嘱你。你的心胸我已经知道,你追求的目标我也能大致猜到。但是,以当今华夏的国势,此行必将千难万险,老头子我虽然还有几分薄力助你,可我毕竟年岁已高,这一路筚路蓝缕,你将独行。更兼这世上魑魅魍魉颇多,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己也要千万小心。”

    见邵毅夫如此挑明了说,谭振华也不再藏着掖着,思忖片刻答道:“爷爷,您的要求我答应了,只要我还在一天,必将尽我之力,保您身后家宅安宁。至于您叮嘱我的话,我也明白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在缅玉认识了一位将军,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

    邵毅夫一挑寿眉问道:“哦?缅玉居然也有能让你看得上眼的人物?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