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不想伺候,实在是顾颜太会磋磨她,每日没有两三个时辰是不会放她回去的。

    前些日子顾颜被宋朝夕罚抄,心情悒怏,便把气都撒到她身上,顾颜自己抄经,就拉着她在一旁伺候,每日这么伺候下来,素心睡不好心情也提不起来,容恒对她又谈不上特别看重,日子实在难熬。

    “妾身没事,让夫人担心了。”

    顾颜很满意她识时务。宋朝夕淡淡地挑眉,自她诊断出有孕,顾颜便日日来行礼,一日都不曾缺席,她大抵能明白顾颜的意思,如今素心进门,素心和她关系好,寻常人家的妾室如谢氏那样的,就算在府中没有地位,若能伺候婆婆高兴,也有人帮助一二。若是素心得她喜欢,以宋朝夕和顾颜的关系,肯定要偏向素心的,顾颜不可能放任素心在府中地位稳固。

    宋朝夕觉得好笑,顾颜竟然也有抢着伺候她的一天。不过有一事她十分好奇,顾颜不喜欢素心,素心没过门之前,顾颜还知道给素心使绊子,怎么素心嫁过来之后,顾颜反而转性子了?

    顾颜站在一侧,恭敬地接过丫鬟们递来的茶水,服侍宋朝夕喝下,宋朝夕抿了几口。

    素心接过温热的手帕递给她,宋朝夕淡淡接过。

    婆婆就是婆婆,这样的场合有两个儿媳伺候,宋朝夕也不免觉出当婆婆的好来。

    “世子夫人经书抄得如何了?”

    顾颜垂眸,声音柔柔的:“儿媳每日都在抄经,日日反省自己的言行,以后儿媳一定不再乱说话,让母亲不快。”

    一般人说了这话,对方总要谦虚一番,说自己没有不快,可宋朝夕倒好,只嗤笑一声:“你知道就好,这次你多嘴,我和国公爷都没有处置你,若是再有下一次,纵然我有心宽容,也免不了要家规伺候了。若家规也规劝不好你,我只能让你嫡母把你领回去,什么时候嘉庆侯府把女儿教好了,什么时候再送过来,若是一直教不好,你就在娘家待着,再也不必回来了。”

    顾颜气得吐血,宋朝夕这是想撕破脸皮了?要家规伺候?家规就是打板子,她身子本就不好还怀有身孕,要是再打板子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宋朝夕还要把她送回嘉庆侯府?乔氏恨她恨得紧,沈氏说要给宋朝夕安排通房,至少还没安排进来,乔氏倒好,直接把素心送进来了。要是国公府把她送回去,乔氏肯定要磋磨她,说不定会故意把她留在嘉庆侯府,只留素心一人在这受宠。

    顾颜头埋得更低了,“儿媳知道了。”

    宋朝夕抬手间,手腕上的镯子滑了下来,顾颜盯着那错金银的手镯,一时间竟移不开眼。这个手镯她想了很久,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湖心小筑看着没多少人,却如铜墙铁壁,她想安插人进来,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她的镯子戴在宋朝夕手上。

    顾颜魔怔一样,一想到镯子里的蓬莱仙境,就恨不得把这镯子抓在手心。

    这个新年容璟虽说在家陪她,实则只陪了她半天不到,便和从前一样忙碌了。宋朝夕倒也习惯了,如今带闪粉的面膏和西施粉都已经上市了,发梳子口耳相传下卖得特别好,听闻如今京城脱发的男人已经很少了。那美颜棒虽则昂贵,却因为效果绝佳而广受好评,又因美颜棒的功效只有数月,回购的老主顾特别多,宋朝夕每日看着白花花的银钱进来,哪怕怀着身子胃口不佳,也极为高兴。

    不知不觉上元节便到了,皇后在宫中举办宴席。听闻前朝没有这规矩,不过本朝上元灯会前后共有五天,耽误一日倒是不妨碍各家贵人赏灯。一直以来,上元灯会规模都十分盛大,这几日万国来朝,圣上十分重视。今年早早就在城门外做了一个巨型灯轮,高约二十余丈,外头缠绕着五彩的绸带,装饰众多,除了有数万盏花灯,还有黄金白银,十分奇巧。

    老太太前几日感了风寒,高氏娘家母亲病重,便由宋朝夕带着顾颜出席。

    今日只需要穿戴一品命妇的次等钿钗礼衣,穿戴比正式的场合要简单许多。她打扮好出门时,顾颜看向她身上的命妇服,眼都看直了。不可否认,虽则女子一年间穿命妇服的次数屈指可数,周围人也很少看到,可直到这一刻顾颜才发现,这样一身服饰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和地位,被封为命妇已经很难了,宋朝夕还这么小就被封为一品诰命,放眼京城,能穿这身衣服的单手数的过来。听说宋朝夕是史上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

    顾颜有些笑不出来了,若不是因为她是太后赐婚,这样的场合根本轮不到她跟去。

    宋朝夕的衣着不方便走动,上马车时顾颜走上前扶着她,“母亲小心。”

    宋朝夕淡淡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