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的喊声适时地提醒了弓箭手和连弩手,他们这才注意到细雨已渐渐停了下来。不用多说,他们立刻到附近取回各自存放的弓弩,找好位置对着城外的乌桓兵狠狠地发射。刚才那一段时间给他们憋屈坏了,平时作战的主力竟然沦落到搬石头砸人,完全发挥不出主力的强悍战斗力。

    因为角度问题,城门洞里的乌桓兵无法射到。他们的攻击目标都是护城河边的敌军,六百名弓弩手同时发射,箭矢密密麻麻如同成群的蝗虫一般,顷刻之间便有数百乌桓军死于箭下。

    薄奚达正在军中看着手下兵士清理城门洞,本以为这一战已成定局,只等着冲进城中大肆抢掠。他根本没注意到城头上的弓弩手,当漫天的箭雨袭来时,他依然在做着美梦。

    耳中听到前面军中连续爆发出的惨叫声,他才回过神来,而此时,前军已经出现了大量伤亡。

    薄奚达恼羞成怒,挥舞手中的大刀,用听不懂的叽里咕噜语一阵喊叫。那意思是让军士放箭还击。此时的薄奚达极不镇静,乌桓兵都带有弓箭,但在来时都被雨给淋湿了,不能发射。

    先前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所以根本没考虑到用弓箭攻击,而是让军士放心大胆地攻击城门。因为他们长期生活在草原地带,汉军用的云梯等攻城器械都没有,平时攻城也是用这种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薄奚达在非理智状态下发令,却真有脑袋不好使的军士听从。一些人拿起抽出弓箭纷纷往城上发射。无奈牛筋做的弓弦被打湿后基本没有什么弹性,弦上的箭只射出去三两米便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虽然这样射出去的箭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也有人因此而受伤,军中的混乱程度比刚才更甚。

    见此情景,薄奚达怒吼一声,再次下令让军士快速后退。

    护城河距离城墙不过六七步的距离,乌桓军要撤到弓箭射程外需要后退九十多步。而在五十步之内,连弩同样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混乱的乌桓军蜂拥后撤,许多马匹拥挤在一起调转不灵,其速度非常缓慢。有一些乌桓兵基本就是在原地打转。

    这一下可给城上的弓弩手创造了大好的战机,箭矢如狂风暴雨般肆虐射出,许多乌桓兵相继落马。

    弓弩手都憋了一肚子气,现在逮住机会,啪啪啪,两种箭快速发射,杀得痛快淋漓。

    等薄奚达脱离了射程后,再回头看,从护城河到眼前的空地上躺满了乌桓兵。奇怪的是,那些人全都一动不动地躺着,不叫唤也不动弹,似乎全都断气了。薄奚达大为震惊,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未见过。以前与幽州军对战时,他的手下也有人受到乱箭攻击。但几轮箭雨下来,他的人虽然有被射死的,但总有一部分只受了点轻伤,即使伤重一些的也是躺在地上,疼得翻滚嚎叫。

    而现在,这片战场上却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让人心惊肉跳。

    很快,他便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当想到这个原因时,薄奚达更为震惊。因为只有一种原因才能造成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对方的箭法太准,箭箭射中要害。即便有落马未死的人,也被对方补上一箭。

    即使他存在轻敌的想法,让手下兵士聚集在护城河前,给了对方以可乘之机。但对方的战斗力也太强吧,看着大片的尸体,薄奚达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死了一千好几百号人。

    这样的伤亡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乌桓一族总共才有三十万人,女人占去了一半。男人中除去老幼病弱的,青壮男丁顶多就七八万。临来时,他预计抢掠完四个县,顶多也就损失个千把号人。

    现在的损失,他已经无法向乌桓大人交代了,而且他只到了一个县,甚至连城门都没进去。

    薄奚达愤怒地嚎叫了几声,对着乌桓兵又说了一通,那些兵士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喊了起来。

    此时城头上却是一片欢呼,弓弩手出手不凡,一举将来犯的乌桓兵击退。此举极大地振奋了军心,尤其是那些新招募来的军士,他们心中的恐惧逐渐被消除,看着乌桓兵也不再感到可怕了。

    欢呼声传到了乌桓兵的耳朵里,气得他们不住地嚎叫着。

    就在双方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中,城门洞里的乌桓兵终于掏空了杂物与守军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