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唐这人其实很有原则,说不和陈驰上床,就是再死缠烂打也不会妥协,但原则底线也像水上的浮标,你给他的爱多一点,水位就低一点。

    自从经历过那次令他恐惧的性行为,他就再也没有让任何人在他家过过夜,但此时,狄非坐在他的沙发上,目光一点不客气地追着他,他则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蚕丝被,让狄非今晚在客厅里凑合睡。

    理由倒不算不充分。

    傍晚前回到小区,童唐手指尖晃着他新车的钥匙,走到家门口才觉得过于理所当然,好像狄非这样跟着他早就成了习惯。

    他找补似地说:“我去给你做顿饭吃吧,你别总是吃罐头了,不健康。”

    狄非马上顿住脚步,顾虑着什么,迟疑不决,看得出他在激烈地心理斗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没带钥匙。”

    是不是真的没带钥匙不重要,他一个降妖师难道还能被一扇防盗门挡住不成?但童唐这时候骑虎难下,总不至于说你去找个开锁的,我要进你家门,他只能往自己挖的坑里跳,说:“那来我家吃吧,虽然我很久没有在家做饭了。”

    狄非听了这话,矿石般纯质的眼睛里被撒上一捧星星,唇角一牵,露出两颗犬齿,“这算是为我破例吗?”

    童唐转身开门,“美得你。”

    久未开张,只能用冰箱里所剩不多的即食产品打发客人,童唐拿出两样素食卷稍加蒸焖,两根香肠搁进烤箱里,胚芽燕麦片用热水一冲,十分钟不到,统统端上了餐桌。

    两人相对坐着,芬德拉玫瑰的浓烈馨香还缭绕在鼻尖,明明是敷衍了事的饭菜,狄非却雀跃不已,拿出手机换着角度给食物拍照,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似乎发给了谁。童唐心想,偶尔还是做点像样的东西吃吧,别把手艺荒废了。

    吃饭的时候,童唐又有点反悔把狄非留在家里,实在是这人吃相太难看了。

    前半程,童唐斯斯文文地用餐,他不动嘴,只是观察着童唐。柔嫩的唇瓣微启,靠近食物的吐息从肠衣的表面抚撩而过,嘴巴张得再开一些,一小截烤得焦香的肉肠塞进去,将口腔撑得满满的,洁白整齐的贝齿稍加用力,汁水外溢,敏感脆弱的舌头被烫得一缩,汤汁不可避免地沾在了嘴角上。他不知想着什么,似乎面对着某些鲜甜可口的东西,急得恨不得帮童唐舔干净,饱满的喉结不停吞咽。

    童唐看出他是犯了馋,不自在地说:“你盘子里和我这个是一样的。”

    狄非馋的可不是这个,他草草点了下头,开始了后半程的狼吞虎咽,秋风卷落叶似的,飞快吃完了。

    吃完饭童唐又想着,今晚如果用医生开的药敷眼睛,戴着眼罩一整夜,行动不便倒没什么,那个未知的妖怪实在让他如芒在背。

    他一边刷碗,一边故作自然地说:“明天再请人开锁吧,我有点怕。”

    对方没有吭声,童唐转过头看他,带着不经意的肯乞,餐厅的柔光磨平他的棱角,消融他经年的冰霜,融融暖风一吹,狄非的心口便繁花盛放,与之伴生的是另一种暴虐的欲望。以至于童唐上完药睡下,他还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回味着那人眉尾低垂的媚态,想监禁他,想操烂他,想毁了他,狄非胯下硬得发疼,只能压着抱枕没完没了地厮磨。

    时间步态轻健,夜晚降临得悄无声息,童唐闭着眼睛养神,眼罩下有药物作用,十分助眠,又因为奇异的安心感,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突然房门咔哒一响,童唐敏锐地醒转,他虽然没动,却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有人轻手轻脚摸进门来,在床头柜上小心地搁下什么,替童唐调正眼罩,可能见童唐蜷在被窝里,又把冷气调了调,只片刻就走了出去,没有惊扰他。

    等那人带上房门,童唐伸手去摸,床头柜上多出了一杯温水。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漫上心尖,童唐叹了口气,干脆坐起来,一口气灌下那杯水,也没见清醒多少。他扶着墙壁进了主卫,摸索着刷完牙洗完脸,还想泡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