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七月,天热得像烤炉。草场上清理马粪的奴仆一人一顶尖角草帽,攒动着犹如工蚁,不辞辛劳没有怨言。

    择明透过窗远眺风景,呼吸‘韵味’十足的空气,动弹纱布下的手指。

    距受伤过去整整十五天,期间他经历不受控的昏睡,不能洗澡碰水,用铜壶在床上方便。

    择明抬手轻嗅体味,颇感意外。

    “像闷坏的红酒牛排,三成熟还放多了腌料。”

    身体发臭于他而言是件趣事,在他本应呆着的地方,他生活中一切全由外者打点。除去‘外出’一项。

    择明:“你说,我这手还能再弹琴吗?”

    声音很快出现。

    【系统Z:主人,外界无法感知我但能听见你说话,建议您优先以思维方式交流】

    择明:“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系统Z缄默,逗得他莫名发笑。

    “我只是觉得,用那样的方式未免太粗俗无礼。就好像你只能呆在我脑海里,默认是属于我的一部分,禁锢于此。可你跟我,实际上是彼此独立的,对么。”

    长久默然之后。

    【系统Z:您真是一位奇怪的人】

    “多谢你告知。我会记住的。”

    择明微笑温良,难辨是记仇亦或是虚心接受评价。而若他继续追问,系统Z必会细数他的怪处。

    身处无法按常理解释的境遇,既不探究原因,也不过问它接下去要做什么,怎么做,会怎样。唯一一次,还是初来当日回应成为‘完美反派’的抉择。

    门被轻敲三下,择明笑容转瞬即逝,木然望向窗外。

    一位贵公子推门而入,马库斯紧随其后。

    米黄大衣似斗篷包裹修长身体,提箱花纹精妙绝伦,这男人的眼窝撑起了单片眼镜,使那张瘦长脸不再寒碜,反而文质彬彬。

    “伊凡先生,实在感谢您,这么有心过来复诊。我们都按您说的做,换药按摩手指什么的,果然一流。”

    马库斯全然没了平日粗犷随性,微微弯腰低头,有点谄媚。不过为了‘孩子’低声下气讨好他者,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