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星并未答话。

    齐素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勉强,转头向众人解释道:“翁娘的案子算是破了,她死的蹊跷,怀疑惹上了什么江湖人家,你爹替她验尸时发现她身上全是被蛊虫撕咬的痕迹,这蛊术歹毒,竟以人命祭天,担心你会牵扯进麻烦,所以先让我来安阳镇打探情况。”

    齐素环绕四周,笑道:“不过你们也挺能干,竟能找到这里。”

    李成溪不以为意哼了一声,又问道:“大梁明明在安阳镇待得好好的,怎么惹上了翁花花?”

    齐素沉吟道:“我也是四处打听了,才了解前因后果……”

    翁秋的相公叫王城,是安阳镇有名的富商之子,而翁秋只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样貌出众,被王府买回去当丫鬟使唤,刚好那年王城生了一场大病,医了半年,最后落了个半身残疾,翁秋算作冲喜嫁之为妾,旁人眼里算是高嫁。

    翁秋自己也这样认为,王城虽然腿脚不便,但待她极好,两人也算和睦了一段时日。

    某一日,王府得罪了皇城里的大官,他们一家都被牵连,家财散尽,府上的人纷纷出走,王城的爹娘气郁而病,没能熬过这一劫,相继离世,偌大的王府上只剩下她和王城,翁秋没有趁乱离开王家,一是与他有夫妻情分,二是生性良善,做不出落井下石之事,想着还有一条命在就有翻身的可能。

    可王城做惯了锦衣玉食的少爷,加上他身体孱弱,又不良于行,一昼夜间沦为平民百姓,过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曾经结交的朋友也没人愿意帮他,受不了这份打击,整个人变了模样,在家游手好闲,渐渐地染上赌瘾,败光了家中余剩的积蓄。

    灰心丧气之时,遇上了一位官人,官人给了他一笔银子和一本秘籍,告诉他只要练成此功,不仅能让他的腿好起来,还能称霸武林。

    王城试着练了一段时日,果然如那官人所言,他又能重新站立,但王城闲散惯了,没能坚持练下去,靠着官人赏赐的银子和翁秋做起了小买卖,眼看生意有了起色,他一时没忍住贪念,又去了赌坊。

    这一次他输得倾家荡产。

    俩人刚刚生下一个儿子,还在襁褓中,整日哭闹,门外又有无数讨债人上门威胁,王城受不了这每日每夜的骚/扰,一时间动了歪脑筋。

    虽然王家落败,但好歹也算风光一时,当初买了无数美眷,出事后就跑了个精光,只剩翁秋一人对王城从一而终,虽然翁秋名义上是王城的妻子,可是她当初也是作为奴籍被买了回来,时至今日那卖身契还留在王城手里。

    官府规定,奴籍卖身契上的价格是通用价格,卖家不得擅自加价,当初买来翁秋花了五两银子,若是把翁秋转卖出去,也只能抵作五两。王城欠下赌坊十八两,显然一个翁花花是不能抵账,可若是把她卖给瓦房变为贱籍,那翁秋的价格就能翻成四倍,值二十两,不仅能够把赌坊的债消了,还能余下一些。

    王城知道翁秋是个好女人,可歪念一但生起,就很难熄灭,特别是他这种走投无路之人。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要怪就只能怪翁秋心眼太实,不会为自己着想。

    当翁秋被人带走之时,王城看着她的背影哭了。

    是哭这荒唐无稽?还是哭一生所疚?

    到底怎样也只有王城自己心里清楚。

    翁秋辗转落霞村,化名翁花花,在这落霞村待了近二十年,她怨过、恨过、也苦过。最后熬不下去,选择在河边轻生,又被路过的好心人捞了上来。

    这次寻死不成,给了她很大的触动,躺在绒绒苑的厢房内,她突然认清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