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个衣裳楚楚的少年齐齐跪在赏心亭下,他们都着单薄的粉红色春衫,年龄在十六七岁上下,唇红齿白,修短合度,个个如花似玉,如稀世的明珠般光彩夺目。

    和惠长公主楚懿冷然坐于亭中。

    她今年三十有二年纪,风韵犹存,青丝如瀑,纤瘦的身影从背后望去宛如柔弱的少女,比她的真实年纪显年轻。

    不爱笑,常常板着脸。

    大概是因这个缘故,面上青春光滑,看不见深刻的细纹。不过眼下子孙位的青影严重,可能跟她夜夜耽于男女之事有关。

    她命令亭下跪在最前面的少年,“本宫命你抬起头来。”

    声音不是很大,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却没来由地令人觉得威严尊贵,不可侵犯。

    也许这就叫天家气度。

    她身边的男子二十三四的模样,美得像三月枝头开得最艳的那朵桃花,阴柔俊雅,仪态非凡,看起来比亭下的少年大不了多少,说起话来却甚是老成。

    他松松地握着团扇的扇柄,微翘兰花指,好心地劝告亭下的少年:

    “你这孩子,咱们公主菩萨心肠,最是个怜贫惜弱抚恤臣下的,又不会吃了你,你怕她做什么?好孩子,快听话,把头抬起来。”

    声音嗲里嗲气的,不是很有男儿气概,但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

    他是和惠长公主的入幕之宾,最讨和惠长公主喜欢的男宠。

    姓余,名薄安,长禄口中的余大人。

    亭下的少年安静地跪在坚硬的卵石路上,低着头,白皙的额角青紫一片,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这是方才长公主拿茶碗砸的,滚热的茶汤泼到他的脸上,烫红了他的一侧脸颊。

    瓷制的茶碗最后摔到地上,居然没碎,骨碌骨碌的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少年的两只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历历可见,始终低着头,无动于衷的像块没有生命的木头,对公主的命令和余薄安的劝告置若罔闻。

    他叫江陵,锦官城人氏,曾在青城山上学艺,这次下山来京城游历,被余薄安看上,使计将他捉了来献给公主。

    他十五岁年纪,少年单纯,尚未破身,听说要伺候公主,打心底里一百个不愿意。

    可因生得实在貌美,是这次进府的少年中相貌最好的一个,余薄安命人重点看视,一时竟难以脱身。

    一起进府的二十多个少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留下来,他们搽脂抹粉,穿着女气的粉衣,像被挑拣的货物,一一给公主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