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算不上漂亮,容貌中上而已,但就像老头子穿上普通的衣服往人群一站照样有种难以描述的威严一样,她也有独特的气质――温和。然而李尔每次见到她,想到的都是那天在小巷发生的打斗,她的冷静给了李尔很强烈的印象。

    李尔甚至觉得那不是冷静,而是冷漠。这让李尔多少有些好奇,上课的时候屡屡走神。

    伊迪丝?维尔曼,李尔的社会学老师,那个年纪轻轻就成为哥伦比亚大学老师的女人。她走到捧着康乃馨的男人面前,问候道:“好久不见了,亨利。”

    “送你的。”那名为亨利的男人把花交到伊迪丝手中,用略带解释的口吻说,“我今天路过这里,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

    “谢谢。”伊迪丝看向不远处的餐厅,“一起喝杯咖啡?”虽是邀请,但话刚说完她就走向餐厅。亨利似乎不以为意,反而很高兴,点头应了声“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娜塔莎离伊迪丝两人有三十几米远,完全听不到他们的交谈,“那家伙太奇怪了,如果那个女人是他女朋友,为什么要送康乃馨?如果不是,他的态度未免太恭敬了吧?”

    李尔把伊迪丝和亨利的对话转述给娜塔莎听,随后他发现伊迪丝和亨利坐在一起只是闲聊而已。不过,亨利的态度慢慢表现出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话,伊迪丝在听,亨利就像个刚上学的孩子,兴奋地说着,试图吸引母亲的注意力,换取母亲的鼓励和微笑,伊迪丝扮演的则是他的母亲。

    好诡异的关系!

    “他们……”娜塔莎双手比划了一下,很不确定地小声问道,“他们的年纪差不多吧?”

    “应该是。”李尔也猜不透那两人的关系,母子肯定是不可能的,姐弟?好像也不是,且不论亨利的头发是深褐色的而伊迪丝是栗色的,只看两人的容貌,并无半点相似之处。但显而易见,亨利很尊重伊迪丝,甚至有点像是对母亲的敬重。如此一来,送花送康乃馨也说得通了,亨利是借此表达他对伊迪丝的敬意。

    两人闲聊了大约一个小时,亨利站起身往餐厅的厕所走去,伊迪丝喝完咖啡也离开了餐厅。毫无疑问,亨利借尿遁跑了,三分钟足以让他脱离监视者的视线范围。

    李尔没有继续追下去,他满脑子糊涂,想不通亨利特地来找伊迪丝的用意。若是知道有人跟踪他,他何必拖伊迪丝入水?若是他没发觉跟踪的人,又有什么必要中途逃走?或者,亨利认定这不会给伊迪丝造成困扰?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这对伊迪丝而言仅仅是个小小的麻烦。

    直接走过去问伊迪丝她哪来这么大的能量是不可能的,追亨利又已经来不及,再加上肚子早就饿了,李尔和娜塔莎不得已卖了外卖,打算回到公寓吃。

    娜塔莎一肚子的疑惑憋着出不来,瞧见杰米的公寓房门打开,露出一张面露恐惧的苍白脸庞,她一下子没忍住,冲过去以非常不淑女的姿势抬腿踹开门。杰米哇的大叫着倒在地板,然后娜塔莎一拳砸在他的小腹,对准他身上肉多的地方好一顿拳打脚踢。

    “太丢脸了,我怎么会认识你的!”

    找到发泄对象的女孩不顾杰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拳拳到肉,足足把杰米按在地上揍了半分钟,她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娜塔莎,你为什么要打我?”杰米简直就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捂着跟猪头差不多的脑袋,满眼幽怨却不敢表露出愤怒。

    莫说娜塔莎,李尔都有点想揍杰米。坐在地上的猪头哪里有男人的模样?被女人打了又怎样?打回去啊!就算打不过,好歹你得证明你不是女人可以随意欺负的懦夫吧?幽怨,那是女人的特权,放在男人身上除了更欠扁没有其他的功能。

    “算了,今天就放过你了。”娜塔莎朝杰米晃晃小拳头,摸摸肚子,剧烈运动过后更饿了,没力气再去教训杰米。她鄙夷地俯视杰米,“站起来,别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

    “谁哭了!”杰米噌地跳起来,“嗷噢”一声,捂着小腹弯下腰。随即觉得在女人面前这模样太丢脸了,忍着痛挺直腰,瞪着娜塔莎,“我没哭!”

    看到杰米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李尔开始怀疑把杰米拉进家族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